现场死寂。只有破碎梦境物质簌簌飘落的细微声响,和星压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。
那一滩浅蓝色的液体在地板上静静反射着幽暗的光,像一只无法闭合的、悲哀的眼睛。
泷白站在大厅入口处,手指松开了刀柄。苍焰早已熄灭,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。他的目光越过那片狼藉,落在跪坐在地的星身上。
她低着头,肩膀在很轻微地发抖,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——那东西正在化作光点从她指缝间流散。
他看见了黄泉,那个紫发的游侠站在不远处,手按在刀柄上,表情是他极少在这张总是平静的脸上看到的凝重,甚至……一丝复杂的愧意。
他看见了那个气质神秘的忆者——黑天鹅。她正弯腰对星说着什么,手指轻点在她额前,淡紫色的光晕温柔地笼罩。
泷白的目光在星身上停了片刻,确认她没有明显的外伤,只是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。然后,他几乎是本能地,视线锐利地扫过四周每一个角落、阴影、立柱背后——检查是否还有威胁,是否有那个金眼白袍的猎手残留下的能量痕迹。
没有。只有残留的忆质波动,混乱,焦灼,带着一种……冰冷的死亡余味。
“……泷白?”三月七在他身后小声唤道,声音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颤音,但更多是担忧:“星她……”
“嗯。”泷白应了一声,终于迈步向前,脚步很轻,但异常清晰地踏在空旷的地板上。三月七紧跟在他身边,目光紧紧锁在星身上。
他们的靠近引起了黄泉和黑天鹅的注意。
黄泉看向他们,微微颔首,算是打了招呼,但嘴唇紧抿,似乎不知该说什么。
黑天鹅则直起身,对泷白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浅笑:“看来另一位也安全抵达了。稍等片刻,她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泷白没回应黑天鹅,他在星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,没再靠近。他看着她颤抖的肩膀,又看了看地上那滩刺眼的浅蓝,眉头拧起。
“……星。”他开口,声音不高,但清晰地穿透了寂静。
星的肩膀猛地一颤,像是被从深水中拉出来,她极慢地、几乎是僵硬地抬起头。
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或直率光芒的灰色眼睛,此刻空洞得吓人,眼眶通红,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水光,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。
她脸上还残留着极度震惊后的空白,以及一种泷白非常熟悉的、深埋在冰冷之下的……茫然和痛楚。就像很久以前,他自己在废墟中醒来,看着同伴残骸时的感觉。
她看着他,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,才仿佛认出了他是谁。嘴唇动了动,没发出声音。
“你,”泷白的声音比平时缓和了一些,但依旧没什么起伏,像是在确认一个客观事实:“没事吧。”
这不是问句。他在陈述。同时,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快速地从她的头扫到脚——没有血迹,没有明显的伤口,肢体完整,呼吸虽然紊乱但还算规律。
确认完毕。是星本人,不是忆域迷因伪装,**无碍。
他心头那根绷紧的弦,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。至少,她人还在。
“……我……”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沙哑得厉害,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,那里最后一点光粒也消散了:“流萤她……她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。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。
“我们看到了。”泷白说,语气依旧平淡,但少了些往常的冰冷,多了点近乎笨拙的直白:“抱歉,有一个穿白袍的,在路上拦我们。他说‘时间到了’。”
星的瞳孔缩了一下,猛地抬头看向他:“白袍?金眼睛?”
“嗯。自称和猎手‘合作’。”泷白点头,言简意赅:“他拖延时间就为了这个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那滩液体。意思很明显:那个神秘猎手的阻拦,就是为了确保流萤的“死亡”在他们赶到前发生。
“所以……是真的……”星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。不是梦,不是幻觉。
那个带她去秘密据点、跟她坦白过去、和她一起拍照、笑着说“谢谢你”的女孩,就在她眼前,被那个叫“何物朝向死亡”的怪物刺穿,然后像泡沫一样消散了,只留下这摊液体和一部没能发出消息的手机。
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上来,混合着悲伤,几乎将她淹没。她不是没经历过失去,但这一次……太突然,太残酷,而且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“星……”三月七忍不住上前,蹲在她身边,想拍拍她的背,又怕惊扰她,手悬在半空,粉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不知所措:“你别这样……我、我们都在呢……”
星没有回应,只是把头埋得更低。
黄泉看着这一幕,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恢复了那种慢条斯理的语调,却沉重了许多:“发生这种事,我很遗憾。我太过专注于那女孩,却忽视了潜伏的威胁……是因为我的犹豫不决让她送了命。对不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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