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回笼的瞬间,首先感知到的是身下床垫柔软的触感,以及现实世界特有的、略微干燥的空气。
没有梦境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忆质粘稠感,也没有血腥或硝烟味——只有白日梦酒店房间里淡淡的、助眠香薰的气息。
泷白睁开眼,银灰色的瞳孔适应着现实光线的亮度。他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,身上盖着薄被,衣服还是入梦时那套,只是多了些灰尘和破损的痕迹。
他立刻检查自身:没有新增的严重外伤,体内力量虽然有些损耗后的空虚感,但核心稳定,E.G.O没有异常躁动。
记忆迅速回涌:与星、流萤在诡异空间遭遇怪物,黑天鹅出现,打开通道……最后的印象是刺眼的白光和空间转换的拉扯感。
看来是被那位忆者强行拉回现实了。
他撑起身,动作牵动了肌肉的酸痛,让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。环顾房间,是酒店标准套间的模样,安静,安全得近乎沉闷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“砰”地一声推开。
“泷白!”
粉色的身影几乎是扑进来的。三月七脸上带着未褪的焦急和如释重负。
泷白注意到她的眼眶有点红。三月七几步冲到床边,想伸手碰他又在半途停住,最后只是瞪着他,声音又急又气:“你!你跑到哪里去了啊!消息不回,通讯不通,热砂的时刻说封闭就封闭,我都快……我们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!”
她连珠炮似的说完,才喘了口气,仔细打量他,看到那些破损和灰尘,语气软了下来,但还是带着责备:“……又受伤了没有?这次又是怎么回事?”
泷白看着她脸上真切的担忧,心头那层习惯性的冰壳似乎被细微地撬动了一下。他移开视线,低声说:“……没事。一点擦碰。”
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,声音比平时更轻:“……让你担心了。抱歉。”
这句罕见的、近乎直接的情感回应让三月七愣了一下,随即那股气恼好像也消下去不少。
她撇撇嘴,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:“知道让人担心就好!下次……算了,说你也没用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星也回来了,他说你们遇到了很可怕的怪物,还有个忆者帮忙……”
“星也回来了?”泷白立刻抓住重点。
“嗯,在楼下和姬子姐姐他们一起。”三月七点头,表情严肃起来:“情况好像很复杂。姬子姐姐说,有个叫黑天鹅的忆者救了你们,但她也提出了合作……而且,星核猎手又冒出来了。”
泷白眼神一凛。他准备下床,动作有些快,眩晕感让他身形微晃。
“诶你慢点!”三月七下意识扶住他胳膊,触手感觉他肌肉瞬间绷紧,又缓缓放松,没有甩开。她扶着他站稳:“黑天鹅和杨叔他们还在下面谈事情,星也在。你要去听听吗?”
“嗯。”泷白简短应道,调整了一下呼吸,朝门口走去。三月七赶紧跟上。
下楼时,泷白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:被异常入梦池送入一个叫“安逸的时刻”的封闭空间,遭遇陷阱和幻觉,最后与星和流萤汇合,共同对抗那个名为“何物朝向死亡”的忆域迷因,被黑天鹅所救。
他略去了自己内心的一些挣扎和关于“稚子之梦”的具体细节,只陈述了关键事实。
“流萤?”三月七听到这个名字:“星也提到她了,说她好像是个‘偷渡客’,但人似乎不坏……你们一起战斗了?”
“没有。她就像个普通人。”泷白点头,但像是不放心似的补充了一句:“但……她好像有所顾忌。”
他再没说更多。那个女孩身上的谜团,他无意深究,只要她对星没有直接恶意。
来到大厅,列车组的其他人果然都在。星看起来有些疲惫,但没大碍,正和姬子、瓦尔特低声说着什么。旁边站着那位气质神秘的黑天鹅,她似乎察觉到了泷白的目光,转头对他微微一笑,颔首致意。
泷白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,走向瓦尔特他们。
“醒了?”瓦尔特推了推眼镜:“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。身体感觉如何?”
“无碍。”泷白站定,目光扫过星:“具体情况,星应该说了。”
“说了个大概。”姬子点点头:“黑天鹅小姐补充了一些关于梦境本质和家族隐瞒的情报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她看向瓦尔特。
瓦尔特调出一段录音,播放。银狼标志性的、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,内容是关于隐藏地图和星核猎手在匹诺康尼的布局,还特意提到了“萨姆”。
泷白安静听完。银狼的声音背景里,确实有极其细微的、不和谐的杂音,像是高频能量干扰,又像是某种机械低鸣。很短暂,但没逃过他的耳朵。
“星核猎手的目标很明确,”瓦尔特关掉录音:“他们希望引导,或者说逼迫我们深入梦境异变的中心。那个‘萨姆’,据称是格拉默铁骑的余党,危险程度很高。”
“他们想搅浑水。”泷白冷冷道,这是他一贯对星核猎手行为的判断:“趁机达成自己的目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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