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夜的淮河水墨般沉凝,漆黑的水面无半点波澜,寒意顺着水流蔓延,冻得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冷,静谧得只剩风掠过水面的轻响,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沉睡。数十艘体型修长的战船悄然划破水面,船身覆着暗纹甲片,在夜色中隐去轮廓,推进时几乎听不到水声,唯有船舷劈开水流的细微涟漪,转瞬便被河面吞没。
船上无一盏灯火,更无半点战鼓雷鸣,连将士们的呼吸都刻意放轻,唯有凛冽寒风卷过甲板,吹动一面面卷起的玄色战旗,猎猎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透着肃杀的气息。为首的旗舰甲板上,一道铁塔般雄壮的身影伫立不动,身形挺拔如松,身上玄铁战甲泛着冷光,正是统领水军的周泰。他双目锐利如鹰隼,目光穿透夜色,死死锁定下游寿春城的方向,眼底翻涌着战意,掌心紧握腰间佩刀,指节泛白。
按照丞相萧澜的密令,再依太史慈将军的全盘部署,今夜的淮河便是天罗地网,别说敌军信使,哪怕是一只苍蝇,也休想从这片水域飞过,彻底切断寿春叛军的外援之路。
与此同时,寿春城以南二十里外的密林边缘,太史慈猛地勒住战马缰绳,马首高扬嘶鸣一声,随即被他稳稳按住,归于平静。他身后,数千步卒整齐列队,个个身披冰冷铁甲,甲片在黯淡星光下反射着幽幽寒芒,将士们皆人衔枚、马裹蹄,全程沉默不语,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乎不可闻。他们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,静静蛰伏在阴影中,目光齐刷刷望向寿春城的方向,耐心等待黎明破晓的那一刻,只待信号响起,便直捣黄龙。
寿春城内,却是另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。府衙大殿内灯火通明,烛火摇曳间,张勋身着一身仓促赶制的王袍,锦缎面料绣着粗糙龙纹,不合身的版型透着几分滑稽,却丝毫挡不住他脸上的得意。他高举鎏金酒杯,杯中烈酒晃出酒花,满面红光,嘴角咧到耳根,放声大笑:“哈哈哈!那萧澜小儿,此刻定然还在为荆州之事焦头烂额,分身乏术!他哪里想得到,我张勋已悄然占据淮南,在他卧榻之侧自立为王,成为一方霸主!”
堂下,李丰、乐就等一众叛将纷纷起身举杯,满脸谄媚附和,语气极尽吹捧:“大王英明神武,萧澜远不及也!”“待我等稳固淮南根基,便可北上联络曹操,南下结交孙权,三方牵制之下,这天下未必没有大王的一席之地!”“届时大王挥师北上,定能一统中原,成就千秋霸业!”
张勋被这番话吹捧得飘飘然,仰头饮尽杯中烈酒,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不在意,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自己与萧澜、曹操三足鼎立的画面,眼神迷离,愈发得意忘形。他殊不知,自己虚妄的帝王梦,只剩下短短三天的光景。
第一天,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,晨曦尚未驱散夜色,寿春城头的守军还在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,揉着眼睛应付值守,毫无防备之心。忽然,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,瞬间撕裂清晨的宁静,响彻云霄。城楼下,无数架云梯早已悄然架起,牢牢搭在城墙之上,密密麻麻的将士如同潮水般涌来,战意滔天。
太史慈手持双戟,身先士卒,一马当先冲到云梯下,脚步轻点梯身,如履平地般快速攀爬,眨眼间便抵达城头。双戟在他手中挥舞如风车,寒光过处,叛军将士的兵器纷纷断裂,身体应声倒地。挡在他面前的叛军,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,成片倒下,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青黑色城砖,顺着砖缝汩汩流下。叛军彻底乱了阵脚,惊慌失措,四处逃窜,他们根本没料到,萧澜的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凶猛,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予。
第二天,城门下传来沉闷巨响,巨大的冲车裹着雷霆之势,一次次撞击城门,木质城门很快出现裂痕,最终轰然碎裂。萧澜麾下的精锐士卒如潮水般涌入城中,他们装备精良,铠甲锋利,每一个动作都训练有素,沉默而高效地收割着叛军的性命,所过之处,叛军根本无力抵抗。李丰、乐就见状,试图召集残兵组织巷战,负隅顽抗,可他们手下那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,毫无纪律可言,在真正身经百战的精锐面前不堪一击,仅仅一个冲锋,便被彻底击溃,死伤过半。混乱中,李丰被萧澜麾下一员校尉当场斩于马下,头颅落地,鲜血溅起数寸;乐就则在仓皇逃窜时,被自家乱脚活活踩伤,最终气绝身亡。
第三天,寿春城彻底被攻破,城内叛军尽数被歼,残余势力纷纷投降。张勋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,那身可笑的王袍被他胡乱扔在地上,沾满尘土,他换上一身普通士卒的粗布衣裳,脸上涂满锅灰,试图掩盖容貌。他趁着城中最后的混乱,带着几个心腹亲信,拼死从北门杀出一条血路,一路狂奔。在他心中,只要能逃到淮河边,渡过淮河投奔曹操,便能保住性命,日后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。他疯狂抽打着胯下战马,马匹嘶鸣着全速狂奔,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,连身后的喊杀声都渐渐远去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