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阳城内,蔡府深处。
深夜的寒意浸透窗棂,一盏孤灯燃着微弱的光,在空旷的厅堂里徒劳对抗着满室阴冷,灯影摇曳间,将蔡瑁阴沉的脸庞映得愈发狰狞。他捏着手中密信的指节泛白,只听“嗤”的一声脆响,信纸被狠狠揉成一团,纸张不堪重负发出细碎呻吟,最终被他重重砸在案上。
“徐庶……刘琦……”蔡瑁咬牙低语,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杀意。那个出身寒门的泥腿子徐庶,竟真的攀附上了蒯家,还私下拜见了刘琦——那个在他眼中只会哭哭啼啼、毫无城府的大公子。他们暗通款曲,分明是想引萧澜势力渗入荆州,断他的后路!想到此处,蔡瑁太阳穴突突直跳,一股被毒蛇盯上的刺骨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窜,让他浑身发紧。
他不能再等了。刘表卧病已久,气息奄奄,随时可能断气,刘琦这颗阻碍他掌控荆州的钉子,必须尽早拔掉,绝不能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。“来人。”蔡瑁的声音压得极低,沙哑中透着阴狠,像一条蛰伏暗处、吐着信子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蔓延着杀意。
话音刚落,一道黑影便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外,身形佝偻,气息隐匿得如同空气。“派我们最好的死士,盯死大公子府邸,”蔡瑁眼神阴鸷,一字一句吩咐,“他但凡有任何异动,无需禀报,直接格杀勿论。”黑影躬身领命,没有半句多余言语,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中,只留下跳动的灯火,在蔡瑁脸上投下晃动的鬼影,更添几分诡谲。
相较于蔡府的阴冷,刘琦的府邸更显凄凉,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死寂,连风穿过庭院的声音都带着萧瑟。刘琦独自坐在屋内,身形单薄,眼神惶恐,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困鸟,日夜被恐惧包裹。他清楚知道,门外那些蔡瑁安插的眼线,就像一群等待猎物腐烂的秃鹫,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。
正当他满心绝望之际,一个送饭的老仆缓缓走近,动作迟缓却沉稳。放下食盒的瞬间,老仆手心飞快一翻,一团褶皱的布条悄然塞进刘琦手中,随即若无其事地躬身退去。刘琦心头猛地一跳,强压下翻涌的情绪,不动声色将布条攥进袖中,待确认四周无人后,才快步返回内室。
他颤抖着展开布条,上面只有寥寥数语,笔迹沉稳有力,透着一股笃定:“江夏黄祖新亡,其地可守。向主公泣血请命,方有生机。”落款是一个单薄的“庶”字,正是徐庶!刘琦瞳孔骤然紧缩,江夏二字在脑海中反复回荡——那地方混乱偏远,又直面江东兵锋,凶险万分,蔡瑁定然巴不得他去那里送死,可恰恰如此,这才是他唯一能逃离襄阳的活路。
刹那间,刘琦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求生之光。他立刻换上最素净的孝服,不顾府外侍卫的阻拦,拼尽全力直奔刘表的卧房。刚推开门,浓重的药味便混合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,让人窒息。刘表躺在榻上,早已形销骨立,面色蜡黄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,蔡夫人坐在一旁,眼神冰冷地看着闯入的刘琦,满是不耐与戒备。
“父亲!”刘琦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床前,泪水瞬间涌出眼眶,顺着脸颊滑落,声音哽咽不止,“孩儿不孝,平日行事笨拙,总惹舅父生厌,留在襄阳也是徒增烦扰。如今江夏乃边陲重地,黄祖新亡,无人镇守,孩儿愿为父亲分忧,前往江夏抵御江东宵小,哪怕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!”说罢,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,一下又一下,清脆的声响里满是悲切与绝望。
刘表浑浊的眼睛艰难地微微睁开,目光涣散,过了许久才勉强分辨出眼前之人,他嘴唇轻轻翕动,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:“好……好……”虽微弱不清,却足以让刘琦狂喜。蔡夫人脸色骤变,正要开口阻拦,刘琦却仿佛得了天大的恩旨,再次重重叩首:“谢父亲成全!”话音未落,他便起身飞快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,生怕晚一步就会被拦下。
蔡瑁得知消息时,只是嗤笑一声,眼底满是不屑:“去江夏也好,省得留在襄阳脏了我的手。”只是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,襄阳到江夏路途遥远,沿途荒凉偏僻,足够发生很多“意外”了。
刘琦的车队极为简陋,只有一辆破旧马车,随行的不过十几个忠心家仆。车轮碾过路边的枯叶,发出萧索的声响,一路向西疾驰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官道缓缓拐入一片茂密的树林,风忽然停了,空气瞬间凝固,一股致命的杀气从林中四面八方弥漫开来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咻——”一支淬毒的冷箭骤然破空而来,精准钉在车辕上,箭羽兀自颤动,寒意刺骨。下一秒,数十个蒙面杀手从林中如猛虎般扑出,手中长刀寒光凛冽,映着残余的夕阳,透着残酷的杀意。家仆们急忙抽出佩剑,拼死护在马车前,可他们根本不是专业杀手的对手,瞬间便被刀光淹没,鲜血溅起,染红了脚下的落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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