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都,相府。
夜色如墨,浓得化不开,几颗疏星冷冷地挂在天幕之上,洒下几缕微弱的光,却连相府飞檐上的瓦当都照不清晰。书房内,一支粗壮的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跳跃,昏黄的光焰将墙上那幅巨大的舆图映照得忽明忽暗,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的城池与河流,在光影中仿佛活了过来,无声诉说着天下的纷争。
萧澜一袭青衫,负手立于舆图之前。他身姿挺拔,青衫下的肩膀宽阔而沉稳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死死地钉在舆图最北端的区域——那里是河北,是曹操如今盘踞的根基之地。前些日子收服张辽、高顺两员猛将的喜悦,早已在连日的筹谋中沉淀;扩军练兵时营地里的喧嚣,也随着夜色的降临渐渐平息。此刻书房内剩下的,只有山雨欲来前的死寂与凝重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压力,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。
郭嘉斜倚在一旁的软榻上,手中把玩着一只温润的白玉酒杯,杯壁上还沾着几滴残酒。他披着一件宽大的狐裘,狐裘的毛领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病态,连嘴唇都没了血色。整个人慵懒地靠着软榻靠背,双腿随意交叠,显得颓靡而散漫,仿佛这满室的紧张与凝重,都与他毫无关联,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。
许久,萧澜终于转过身,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奉孝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上位者的沉稳,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,“你说,曹孟德下一步,会攻向何处?”
郭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,依旧专注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杯,仿佛那杯子是什么稀世珍宝。他将杯中剩余的残酒一饮而尽,酒液顺着嘴角滑落,浸湿了衣领,他却毫不在意,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,那神情,仿佛萧澜问的不是关乎天下格局的军国大事,而是今夜的风够不够冷、酒够不够烈。
他伸出一根苍白而修长的手指,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,在空气中虚虚一点,指向舆图上兖州的方向,声音轻飘飘的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必攻陈留。”
萧澜的眉毛微微一挑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——他虽也有过类似的猜测,却没想到郭嘉会如此肯定。
郭嘉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,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深处,却瞬间闪烁起洞察人心的精光,仿佛能看穿千里之外曹操的心思。“主公莫非以为,曹操会先与袁绍在河北决一死战?”他轻笑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对袁绍的嘲弄,“袁绍色厉内荏,外宽内忌,不过是冢中枯骨,根本不足为虑。在曹孟德眼中,如今这天下,真正让他寝食难安的心头大患——”
郭嘉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萧澜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唯主公一人而已。”
他从软榻上缓缓坐起,身上的狐裘滑落半边,露出里面单薄的素色中衣,却丝毫不在意书房内的寒意。“兖豫二州,乃曹操霸业之根基,当年被主公一举夺下,此乃他毕生奇耻大辱。”郭嘉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,带着对曹操性格的精准剖析,“曹操其人,睚眦必报,心胸狭隘却又野心勃勃,他岂能咽下这口气?”
“更何况——”郭嘉的嘴角那丝笑意更浓了,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,“陈留乃主公发家之根基,城中粮草辎重堆积如山,是主公如今最关键的后勤重地。断人根基,如杀人父母,曹操若想一战翻盘,彻底打垮主公,除了陈留,他别无选择。”
一番话,如剥茧抽丝,将远在河北的曹操那点深埋的心思,剖析得淋漓尽致,连萧澜都忍不住点头——郭嘉的分析,句句切中要害。
萧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语气变得更加凝重:“既如此,计将安出?”
郭嘉笑了,那不是平日里慵懒的笑,而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即将踏入陷阱时的笑容,冰冷而又兴奋,连苍白的脸色都仿佛多了几分血色。“曹操想毕其功于一役,趁着我军新收降将、内部未稳之际,一举拿下陈留。”他从软榻上走下,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丝毫不觉寒意,一步步走到舆图之前,“那我等,便给他这个机会。”
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划过,从陈留城一直向东,最终停在一片标注着“濮阳坡”的开阔区域——那里地势低洼,两侧是连绵的丘陵,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。“主公可传密令与陈留守将李通,命其佯装不敌,在曹军来犯时节节败退,将城外的数个粮草据点尽数‘丢’给曹军。”
“目的,就是将曹操的主力,尽数引入这片濮阳坡的口袋阵中。”
萧澜的目光一凝,瞬间明白了郭嘉的意图:“诱敌深入。”
“正是。”郭嘉重重点头,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,仿佛已经看到了曹军陷入重围的景象,“曹军长途奔袭,从河北到陈留,路途遥远,粮草补给必然紧张,只能依靠随军携带的粮草,或是从‘夺取’的据点中获取。待其主力尽入我彀中——”
郭嘉的手猛地在舆图上曹军后方的粮道上重重一划,动作干脆利落,如同用利刃切过:“只需派一支精锐轻骑,绕到曹军后方,一把大火,烧了他们的粮道!”
“届时,数十万曹军缺衣少食,身陷绝地,前有我军主力堵截,后无粮草支援,不需我等强攻。”郭嘉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自信,“他们,必不战自溃!”
萧澜看着舆图上的濮阳坡,又看了看郭嘉胸有成竹的模样,眼中的凝重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锐利的锋芒。他知道,这一次,他们或许真的能给曹操致命一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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