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名:金笼困虎啸,寒帐谋陈留
许都,萧澜为吕布特设的府邸深处,雕梁画栋间悬着的鎏金宫灯散发着暖黄的光,却照不进吕布眼底的沉郁。他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锦榻上,手中握着一只白玉酒杯,杯里盛着萧澜特意差人送来的西域烧刀子——那酒是他从前最爱的烈物,酒香浓烈得能穿透帐幔,可此刻入喉,却只剩一片寡淡,品不出半分往日的灼热。
身后的博古架上,金银玉器堆得满满当当,成色最好的和田玉璧反射着灯光,晃得人眼晕;后院传来歌姬轻细的吟唱,丝竹之声婉转,却像针一样扎在吕布心上。他被萧澜尊为“上将军”,仪仗、俸禄皆按诸侯规格,地位仅次于萧澜一人,可这又如何?
他目光扫过墙角的兵器架——那杆曾陪他征战天下的方天画戟静静立在那里,戟刃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,曾经饮过无数名将鲜血的锋刃,如今连反光都变得黯淡。府外的马厩里,赤兔马正烦躁地刨着蹄子,偶尔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,那声音里满是不耐,像在控诉这安逸的囚笼。
“文远得了先锋印,整日在军营里操练兵马,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……高顺的陷阵营更不用说,新甲胄、新战法,萧澜简直把他们当成了宝贝疙瘩……”吕布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,“他们都有了新的战场,新的归宿,只有我吕布……”
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涌上心头。曾经的“飞将”,是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,如今却成了一头被拔去利爪与獠牙的猛虎,被关在这座华丽的府邸里,连上阵杀敌的资格都没有。“上将军”这三个字,此刻听来哪里是尊称,分明是一种无声的嘲讽。
“哐当!”
吕布猛地将酒杯砸在案几上,酒液溅出,浸湿了铺在案上的锦缎。他抓起酒壶,仰头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,辛辣的酒液像刀子一样划过喉咙,烧得他胸腔发疼。放下酒壶时,他的眼中燃起一团不甘的火焰,拳头攥得死紧,指节泛白。
与此同时,河北的曹操大营里,帐外的寒风卷着沙砾,呜呜地刮着,带着穿透衣甲的刺骨寒意。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,将曹操阴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,败退的阴霾像厚重的乌云,压在整个大营上空,久久没有散去。
曹操俯身盯着案上的舆图,手指死死按在兖州与豫州的疆域上——那片土地曾是他的根基,是他耗费数年心血经营的地盘,如今却插上了萧澜的旗帜,连城池的名字都换了归属。
“萧澜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声音低沉得可怕,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吞下肚去。
帐帘被猛地掀开,一股冷风灌了进来,吹得烛火险些熄灭。荀彧披着一件厚氅,缓步走入,他面色平静,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,仿佛丝毫不受帐内压抑气氛的影响。
“主公,还在为兖州之事烦忧?”荀彧走到案边,目光落在曹操按在舆图上的手,轻声问道。
“烦忧?”曹操猛地直起身,一拳砸在案几上,案上的令箭、竹简哗啦作响,散落一地,“这是奇耻大辱!我曹孟德纵横半生,灭黄巾、讨董卓、伐陶谦,何曾受过如此大败!”
他指着舆图上萧澜的势力范围,眼中布满血丝,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:“那萧澜不过是个黄口小儿,趁我率军攻伐徐州,才侥幸夺了兖豫二州!如今更是收了吕布那三姓家奴,麾下有了张辽、高顺相助,气焰定然嚣张至极!”
荀彧没有急着反驳,只是安静地弯腰,将散落的令箭一一拾起,重新摆回案上。他提起案边的铜壶,为曹操续上一杯温热的茶水,氤氲的茶香袅袅升起,冲淡了帐内的戾气。
等到曹操的呼吸渐渐平复,胸腔的起伏不再那么剧烈,荀彧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主公所言,恰恰是我等的机会。”
“机会?”曹操愣了一下,不解地看向荀彧,眼中满是疑惑。
荀彧的手指轻轻点在舆图上“陈留”的位置,那里是萧澜最早的根据地,用朱砂红笔圈了一个醒目的圆圈:“萧澜新收吕布、张辽、高顺,看似麾下猛将如云,实力大增,实则隐患重重。吕布桀骜不驯,素来不甘人下;他的旧部皆是骄兵悍将,习惯了从前的散漫作风;而萧澜自己的旧部,多是兖州本地士族与精锐士卒,素来轻视吕布这般‘反复之辈’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语气愈发沉稳:“主公试想,一头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猛虎,与一群早已形成规矩的饿狼,被强行关在一个笼子里,会如何?”
曹操的眼睛微微一眯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必生内斗。”荀彧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萧澜此刻定然在为整合兵马、调和新旧部矛盾而焦头烂额。他虽占了兖豫二州,却根基未稳,人心未附,旧部与吕布势力之间的裂痕,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