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军大营内一片死寂,连风吹过营帐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。那根从中断裂的旗杆斜斜插在地上,断裂处的木茬狰狞刺目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,狠狠刺痛了每一个曹军将士的眼睛。帅帐之内,气氛凝重如铁,空气仿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曹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死死盯着案几上那支从旗杆上取下的重箭——箭杆粗实,箭头泛着冷光,箭羽上还沾着些许泥土,可就是这一支看似普通的重箭,却射断了他的“报仇”大旗,也射碎了曹军将士心中的傲气。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,指腹几乎要将坚硬的箭杆捏碎。
“主公!”
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咆哮突然响起,打破了帅帐内的沉寂。夏侯惇单膝跪地,铠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,双目赤红如血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怒火,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中即将暴走的猛兽。
“恩弟夏侯恩惨死敌阵,我军大旗又遭此奇辱!”夏侯惇的声音因愤怒而沙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“此仇此恨,若是不报,我夏侯惇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!有何面目面对夏侯氏的列祖列宗!”
话音未落,他重重一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,额头与青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,瞬间便见了血,鲜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地上,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。
“请主公准末将出战!”夏侯惇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哭腔,“末将愿提麾下三千铁骑,踏平萧澜的中军大营!生擒那无名神射手与白袍赵云,将他们碎尸万段,为恩弟报仇,为丞相雪耻!”
帐内的将领们纷纷侧目,眼中满是动容——夏侯恩与夏侯惇自幼一同长大,情同手足,如今夏侯恩惨死,夏侯惇如此激动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曹操缓缓闭上了眼睛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。理智告诉他,敌军既然敢深夜射断大旗,必然早有防备,此刻贸然出击,无疑是不智之举。可夏侯惇眼中那份近乎疯狂的决绝,以及帐内将士们压抑的怒火,却让他无法拒绝。他清楚,经历了大旗被射断的打击,曹军的士气已经跌落谷底,他需要这股愤怒,来重新点燃将士们心中的斗志。
片刻后,曹操猛地睁开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准!”
一个字,如惊雷般在帅帐内炸响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晨曦微露,天色刚蒙蒙亮,大地便开始剧烈颤抖。三千曹军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,从大营中奔涌而出,铁蹄踏在地面上,发出“轰隆隆”的巨响,仿佛要将大地都踩裂。骑兵们手持长矛,身披重甲,脸上带着嗜血的狠厉,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直扑萧澜的中军大营。
为首的夏侯惇更是人如疯虎,座下战马四蹄翻飞,手中的长枪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,如同一道毒龙,直指前方。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个目标——萧澜的帅旗,他要亲手斩下萧澜的首级,为弟弟报仇雪恨。
萧澜立于营寨的望楼之上,玄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看着远处席卷而来的烟尘,以及那股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洪流,神色平静,不起半分波澜,仿佛眼前的不是三千精锐铁骑,而是一群蝼蚁。
郭嘉立于他身侧,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容,嘴角却挂着智珠在握的笑意。他轻摇羽扇,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:“主公,夏侯惇已入我等彀中。此乃哀兵,亦是怒兵,其势虽猛,却失了章法,只顾向前猛冲,毫无防备,破之不难。无需主公亲冒矢石,只需遣一员大将,便可将其击退。”
萧澜却缓缓摇了摇头,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战阵,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——击败夏侯惇容易,可想要震慑整个曹营,却远远不够。他要的不是一场简单的胜利,而是要打断曹操这最锋利的爪牙,要让整个曹营都感受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,让他们从此再不敢轻易小觑自己。
“奉孝,”萧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此战,非为胜,乃为慑。”
说罢,他转过身,稳步走下望楼。亲卫早已牵来他的战马“踏雪”,并奉上那杆沉重的寒铁戟——戟身漆黑,月牙刃锋利无比,在晨光下泛着冷光,那是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兵器,沾染过无数敌将的鲜血。
萧澜翻身上马,动作干脆利落。典韦、许褚两位猛将如两尊铁塔般分列左右,他们身披重甲,手持兵器,眼神锐利如鹰,散发着骇人的气势。
营门缓缓大开,萧澜一马当先,骑着踏雪缓缓而出。身后,数千精锐士兵列阵以待,军容严整,士气高昂,与曹军的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两军阵前,狂暴的气流与死寂的宁静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。夏侯惇勒住战马,那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萧澜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——就是这个年轻人,夺了曹操的兖豫二州,如今又杀了他的弟弟,毁了曹军的大旗,此仇不共戴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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