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修远看着木淑彤那副淡然自若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,又瞥见王建安脸上那逐渐从担忧转为惊疑不定的神色,心中的怒火与挫败感如同毒焰般升腾。他精心准备的威逼利诱,竟被几张轻飘飘的租契给挡了回来!
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冷哼。
“木小姐当真是……伶牙俐齿,心思缜密。”他语带讥讽,随即不再伪装,轻轻拍了拍手。
掌声落下,客厅侧门被推开,在几名身形彪悍的齐家护卫“陪同”下,一个穿着粗布衣衫、面色惶恐、眼神躲闪的中年汉子,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。
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,王建安与木淑彤的脸色同时骤变!
“建祥?!是你?!”王建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,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颤抖。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王家村出来的,他的堂表兄弟——王建祥!
当年王建安入赘木府。多年来,木家大房对王家村的村民多有帮衬,这王建祥作为他的堂兄弟,更是第一批跟随他进入木府谋生的老人。因其为人看似老实本分,又沾亲带故,王建安对他颇为信任,一路提拔,最终让他当了木府库房的管事之一,掌管着部分物资的进出。为了让他安心做事,王建安甚至还出力将他全家都从王家村搬迁到了通泽县城居住,可谓仁至义尽!
此刻,看到这个自己一手提拔、视为心腹的亲戚,竟然在齐修远的护卫“陪同”下出现在这里,眼神躲闪,不敢与他对视,王建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心中瞬间被巨大的背叛感和怒火填满!他指着王建祥,气得嘴唇哆嗦,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:“你…你…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!!”
木淑彤虽然心中同样震惊,但她的反应远比父亲要冷静迅速得多。最初的惊愕之后,她的脸色迅速恢复了冰冷,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。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电光火石间便分析起最关键的问题:
王建祥知道多少?
他是库房管事,必然清楚哪些仓库被调用,物资如粗盐、煤炭等基础原料的大致流向也瞒不过他。齐家能如此精准地找上门,并且知道细盐与木家有关,定然是此人泄露了仓库异常调动和物资消耗的信息。
但……木淑彤心中随即又是一松,一股后怕与庆幸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万幸!万幸有诚毅的分解之法!
宋诚毅在规划制盐之初,便力主将整个流程拆解。王建祥所掌管的,只是其中一个存放粗盐原料和部分普通工具的普通仓库,以及负责将粗盐运往下一个指定地点的环节。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提纯工艺、反应容器以及最终的成品封装!他甚至连细盐最终是从哪个具体地点流出的都不知道!
这就意味着,王建祥能泄露的,只是“木家在大量消耗粗盐,并有异常物资调动”这个层面的信息,最多只能证明木家与细盐生产可能存在关联,但绝对拿不出任何关于“如何制作细盐”的直接证据!齐修远想凭此人口供就坐实木淑彤掌握制法,甚至逼迫她交出,无疑是痴心妄想!
想通了此节,木淑彤心中大定,看向王建祥的眼神更加冰冷,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。这个蠢货,为了齐家许诺的些许好处,背叛了多年的恩情,却不知他自己掌握的信息根本无足轻重,最终不过是齐家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。
王建祥被王建安怒斥,又被木淑彤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,头垂得更低,浑身瑟瑟发抖,嘴唇嗫嚅着,似乎想说什么,但在齐修远阴冷的目光逼视下,终究一个字也没敢吐出来。
齐修远很满意王建安父女的反应,尤其是王建安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,让他觉得扳回了一城。他冷笑道:“王叔,木小姐,现在……还有何话说?这细盐之事,恐怕不是区区一纸租契就能撇清的吧?”
王建安目光焦灼地看向女儿,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。齐修远推出王建祥这一招,直指核心,让他方寸大乱,只觉得家族大难临头。
然而,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木淑彤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“人证”和齐修远志在必得的逼视,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,竟依旧平静无波,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。甚至连眼神,都没有因为王建祥的出现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涟漪。
听到齐修远那带着威胁与嘲弄的话语,木淑彤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微微扬起了唇角,勾勒出一抹清淡却又带着几分讽意的笑容。那笑容落在齐修远眼中,竟让他心头莫名地一悸。
“齐公子,”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动听,不疾不徐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,“刚刚淑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木家,并不知道什么细盐配方。我们所做的,仅仅是将几处闲置无用的库房,出借给了钱家,收取些许租金,贴补家用而已。”
她目光流转,轻轻扫过王建祥,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,随即重新落回齐修远脸上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“疑惑”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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