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车厢内一闪,伴随着一声被堵住的、沉闷至极的惨嚎,锋利的刀尖深深没入了俘虏大腿的肌肉。剧痛如同电流般击穿了俘虏被寒冷和麻木包裹的神经,让他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,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倒气声。
陈默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,带出一溜暗红的血珠,在冰冷的地板上溅开几朵刺目的花。他没有再问第二遍,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,平静地注视着俘虏因痛苦而扭曲的脸。
“说。” 一个字,冰冷如铁。
极致的恐惧和生理的剧痛,彻底摧毁了俘虏残存的那点抵抗意志和混沌思维。他像是被拧开了阀门的水龙头,开始语无伦次、断断续续地讲述,声音嘶哑破碎,夹杂着痛苦的抽气和呜咽。信息零散混乱,但结合之前的观察和陈默的推测,一个更加清晰、也更加令人齿冷的图景被拼凑了出来:初期,并非所有人都坐以待毙。一些相对强壮或更有冒险精神的人,拆下了车厢里的窗帘、座椅套等一切能裹在身上的东西,组成了一支队伍,沿着铁路线,朝着北方隐约可见的城市或火车站方向,在暴风雪中开始了绝望的跋涉。
这些人后来怎么样了?作为俘虏的他不知道,他们走出去不久,身影就消失在风雪里,再也没有回来。“铁路往北……好多……好多冻硬的人……” 这是俘虏对那条“求生之路”的唯一描述,充满了死亡的气息。
留在车上的人,日子同样艰难。死亡每天都在发生。最初的恐惧过后,是麻木。他们将死去的同伴尸体,一具具拖到几节空车厢里集中堆放了起来,像处理某种令人不安的垃圾、不祥物。这或许是人性最后的、扭曲的体面。
拆座椅生火取暖,消耗掉能找到的有限食物(餐车库存、旅客零食)。然后,就是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饥饿。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下去,选择了追随先行者的脚步,向北冒险。车厢里越来越空,也越来越绝望。
然后,某个时刻,某个或某几个人,在极度的饥饿和寒冷带来的心智扭曲中,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堆积如山的“同伴”……最初的尝试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和崩溃,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伦理。一旦开始,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。吃,变成了活下去的唯一方式,也变成了区分“我们”(食人者)和“它们”(食物)的野蛮仪式。
俘虏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那些曾经的同食者:有些人吃着吃着,眼神就变了,变得狂躁、易怒、充满攻击性,为了一点琐事(比如谁分到的“肉”多一点,靠近火塘的位置)就能大打出手,下手狠辣,完全不像求生者,更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了心智的野兽。
“打……打了几次……死了……都死了……就剩……我和他……” 俘虏的目光瞥向地上那具被击毙的同伴尸体,眼中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空洞的、劫后余生般的麻木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庆幸?
陈默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但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,不是针对气味,而是针对这种彻底沉沦的过程本身。
当俘虏的叙述终于变成无意义的呻吟和重复时,陈默缓缓站起身。他看也没再看地上那个蜷缩的、散发着罪恶与腐朽气息的躯体,转身,走向车厢另一端稍微“干净”点的角落,背对着众人。
他深吸了几口气,冰冷的空气也无法压下胸腔里的翻涌。然后,他用一种平静得近乎可怕的语气,对守在旁边的老枪说道:“给他个痛快的。”
老枪点了点头,脸上同样没有任何怜悯。他走到这个俘虏身边,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“人”,现在的……东西。俘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眼中爆发出最后的、纯粹的恐惧,想要求饶,但嘴被堵着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身体徒劳地扭动。
老枪举起了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,枪口抵近。
(消音器只在民兵训练营找到少数十几个,作为为民兵和新兵讲解武器使用用。)
“噗。”
一声轻响。扭动的躯体骤然僵直,随后彻底松弛下来。最后一点浑浊的生命之光,从那双眼眸中熄灭。
车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,只有火塘里的木炭偶尔的噼啪声。一种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。他们除掉了一个怪物,但心头却没有丝毫轻松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对人性深渊的认知和寒意。
“清理现场。” 陈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“把这两具……还有刚才搜索时发现的其他近期尸体,全部搬到存放初期死者的那几节车厢去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通知接应的车,开过来。小心点,别弄出太大动静。”
命令被迅速执行。队员们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,用找到的破布、毯子或直接戴上厚手套,开始搬运那两具食人者的尸体,以及在其他车厢发现的、明显是被同类杀害或死后被切割过的残骸。这个过程沉默而压抑,每个人都尽量避免去看那些残缺的肢体和那些死者们扭曲的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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