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风雪依旧,但势头确实比刚刚降雪那几次毁天灭地的暴雪减弱了不少。雪花从之前的横飞狂舞,变成了如今的徐徐飘落,虽然依旧密集,但至少能见度提升了许多,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纯白压迫感也稍减几分。
车队在四米厚的积雪中艰难跋涉,哪怕是经过防滑改造的车辆,在这种情况下前进也是异常的吃力,全靠几辆车互相拖拽,和人力不时下来使用木板等工具,垫在打滑的冰面上(雪压成冰)。与城西木材加工厂原本不算遥远的距离,却耗费了比预计多出一倍的时间。当那座孤零零矗立在雪原边缘,背靠着一片枯死白桦林的废弃木材加工厂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,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工厂的围墙多有破损,大门早已不知去向,只有空荡荡的门洞像一张巨口,吞噬着飘入的雪花。厂区内,几座大型厂房和一座三层的办公楼是主要建筑,覆盖着厚厚的雪顶,显得寂静而荒凉。
“保持警戒,一队、二队交替搜索,清理出安全区域!”陈默的命令透过通讯器传来,沉稳依旧。
队员们迅速行动,熟练地组成战术队形,小心翼翼地进入厂区。脚步声在空旷的厂区内回荡,格外清晰。很快,搜索报告陆续传回:“一号厂房清理完毕,安全!发现大量散落木料,部分有被哄抢痕迹!”
“二号厂房……安全!有少量生活痕迹,很旧了,至少一个月以上。”
“办公楼一到三层清理完毕,安全!顶层办公室视野良好。”
陈默在核心队员的护卫下,走进了最大的那座厂房。里面空间宽敞,足以容纳下他们所有的车辆和大部分人员。地面上散乱地堆积着一些原木、板材和加工后的边角料,上面都落满了灰尘。一些机器设备还在,但操控它们的那些人却已经不在了!地上能看到零星的工具和散乱的包装袋,显示出一种仓促撤离或洗劫后的景象。
“看来,极寒降临后,这里被附近的人或者原来的工人光顾过。”张倩踢了踢脚边一个空了的罐头盒,低声道,“取暖的木头倒是剩了不少,够我们烧一阵子了。”
陈默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那些堆积的木料。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,在零下几十度的极寒中,可靠的燃料就是生命线。他随即下令:“安排人手,立即清理出休息区。工程组(之前从魔都安全区寻找来,学过建筑的人)检查厂房结构,特别是屋顶积雪承重,必要时进行加固。医疗组准备好应急物资。”
命令一道道下达,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。长期的末世生存,让他们早已磨合出了一套成熟的安营扎寨流程。
这时,负责殿后的老枪也带着人回来了,他们一个个满头满身都是雪,眉毛胡子都结了冰霜,显得十分疲惫。
“默哥,痕迹处理干净了,”老枪喘着粗气汇报,“我们沿着来路,往外扬雪覆盖了差不多一公里,就算有追踪高手,短时间内也绝对发现不了我们的车辙印。这雪虽然小了,但一直下,到明天早上,什么痕迹都没了。”
“辛苦了,带兄弟们去休息,热水和食物优先供应你们。”陈默拍了拍老枪的肩膀,语气中带着肯定。这支队伍能生存至今,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批忠诚且执行力极强的骨干。
安顿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人们开始从车上卸下必要的物资,在厂房内用木料和帆布隔出相对私密的空间,孩子们在大人的看管下,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的“家”。李婉也被张倩妥善安置在了一个相对暖和避风的角落,她安静地坐着,眼神中带着对丈夫的牵挂,但并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。
陈默没有参与具体的安置工作,他带着张倩和两名队员,登上了位于那座三层的办公楼顶层厂长办公室。这里视野最好,可以俯瞰大半个厂区和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原野。
他站在一扇破损的窗户前,冰冷的寒风从破洞灌入,吹动他额前的发丝。窗外,雪花静静地飘落,覆盖着一切,也掩盖了一切。远处的城市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,如同海市蜃楼,死寂而陌生。
他的思绪,却早已飞越了这茫茫雪原,追随着那两辆消失的车辆,去往那条被冰雪封埋的高速公路,去往郭伟将要面对的未知南方。
郭伟的计划,听起来很完美。利用其父亲潜在的政治影响力,为队伍打通一条通往相对稳定区域的“绿色通道”。这无疑是目前困境下最具诱惑力的一条路。陈默同意了,甚至给予了支持,因为他清楚,这是概率最高的一条生路。
但是,作为一个领导者,他不能只看到计划光明的一面。他必须审视所有潜在的裂痕,所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致命缺陷。
而郭伟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,在陈默看来,存在着一个极其致命、甚至可以称之为阿喀琉斯之踵的弱点——那就是,他父母还活着,并且还在政府机构内掌权!
这个计划成功的前提,必须同时满足这两个苛刻的条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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