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雪在停了一个多月后又下了起来,狂风卷着密集的雪粒,如同无数冰冷的沙砾抽打在脸上,生疼……
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——绝望的白。积雪深达三四米,原本的高楼大厦变成了起伏的白色山峦,道路早已消失无踪,只有凭借北斗定位那断断续续的讯号和末世前残存的地标记忆,才能勉强辨认出大致方向。
陈默站在改装过的重型越野车车顶,手持望远镜,目送着两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重型货车如同两只笨重却又坚定的甲虫,轰鸣着,挣扎着,碾过厚厚的雪原,缓缓驶向高速公路的入口方向。引擎的咆哮在死寂的雪原上显得格外突兀,也传得格外远,这让陈默的眉头始终紧锁。
郭伟最终还是走了。带着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工作证,以及四名精挑细选、能力出众且绝对忠诚的队员。两辆车,是他们目前能拿出的、最适合极地行驶的宝贵资产,也是巨大的赌注。
临行前的那一刻,郭伟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,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。他没有带妻子同行,而是将她带到了陈默和他的“妻子”张倩面前。
郭伟紧紧握着妻子冰冷的手,目光却看向陈默和张倩,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,但其中的郑重却清晰可辨:“默哥,倩姐,小婉(忘记了他老婆前面有没有写名字,随便起一个)……我就拜托给你们了。她身体弱,这趟路途太险,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冒险。请你们……一定照顾好她。”
李婉眼中含着泪,有担忧,有不舍,但更多的是理解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阿伟,你放心,我会听默哥和倩姐的话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
陈默看着这一幕,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的坚冰,仿佛被这复杂的人情暖流融化了些许。他当然明白,郭伟这是在向他递交“投名状”,留下最重要的人质。虽然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曾有过将李婉留在队伍里作为牵制的想法,但这话绝不能由他来说。郭伟主动做了,做得如此自然,如此坦荡,反而让他对这个心思深沉的伙伴,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。
“放心吧,”陈默拍了拍郭伟的肩膀,力道很重,“只要我和张倩在,弟妹绝不会少一根头发。你专心做事,一切以安全为第一,无论如何,平安回来。”
“一定!”郭伟重重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妻子和陈默,毅然转身上了领头的那辆“铲雪车”。
现在,那两辆车已经变成了视野尽头两个模糊的黑点,最终彻底消失在茫茫雪幕与起伏的雪丘之后,只留下两道很快就会被新雪覆盖的履带痕迹。
几乎就在郭伟一行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,陈默脸上所有属于“朋友”、“伙伴”的温和表情瞬间褪去,如同川剧变脸般,恢复了属于领袖的冷硬与威严。他猛地从车顶跃下,新下的积雪没至大腿,但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。
“全体注意!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“目标变更!放弃原定二号备用集结点,全队转向,前往7点钟方向——城西那个木材厂!重复,目标,7点钟方向城西木材厂!”
命令来得突然,但队伍的核心成员早已习惯了陈默的决策风格,没有任何质疑,只有迅速的执行。
“老枪,带你的人,负责殿后扫尾!”陈默看向队伍中一个面容精悍、背着长条武器箱的中年男人,“用一切办法,掩盖我们所有的车辙和行进痕迹!我要在十分钟后,看不出有大规模车队从这里经过!”
“明白!”外号“老枪”的男人立刻点了几个手下,开始行动。他们不仅用树枝、破布等物粗略清扫,更有人从车上取下工兵铲,奋力将周围高处的积雪扬撒到车辙印上。在极寒环境下,这工作异常艰难,湿重的雪粘在铲子上,每一次扬起都耗费巨大体力,但没有人抱怨。他们都清楚,在末世,痕迹往往意味着死亡。
张倩安排好了李婉,走到陈默身边,低声问道:“默哥,你不完全信任郭伟?”她作为陈默最亲密(负距离)的伴侣和副手,敏锐地察觉到了陈默此举的深层含义。
陈默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特别是远处可能存在的制高点,声音压得很低:“信任是奢侈品,尤其是在这种时候。郭伟留下了李婉,诚意足够了。但我不能把整个队伍的安危,完全寄托在他此行的顺利与否上。”
他顿了顿,接过张倩递过来的热饮抿了一口,滚烫的液体带来一丝暖意,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凝重。
“他此行成功,自然最好,我们皆大欢喜,拥有一条通往南方的‘快车道’。但他一旦失败呢?或者更糟,他被官方控制、甚至……背叛呢?官方的人不是傻子,一个前省委副书记的公子,带着末世生存的经验和一支队伍的信息主动送上门,他们会轻易放他回来,或者不对我们这支‘潜在不稳定因素’产生兴趣?”
陈默的眼神冰冷如霜:“我们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——郭伟暴露了我们的存在和大致方位。官方,或者其他势力,循着痕迹找过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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