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,像一缕被风揉碎的月光,裹着千年寒潭深处未曾融化的霜雪,轻轻落在叶馨云耳畔——那不是悲怆的呜咽,亦非绝望的嘶喊,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孤寂,沉静、绵长、无声无息,却如细针般刺入她神魂最柔软的褶皱。心口毫无预兆地一缩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又缓缓松开,只余下钝钝的微痛,在血脉里低回盘旋。她甚至来不及辨清这痛从何而来,只觉眼尾微微发烫,喉间泛起一丝铁锈般的涩意。
“真想……直接让你留下来陪着我。”
他顿了顿,语调轻得像怕惊扰一粒浮尘,“可我不能。”
那“不能”二字,并非推拒,而是以温柔为刃,亲手划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河。他的声音忽然柔了下来,像春水初融时拂过梨枝的风,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纵容与珍重:“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,阿云,你该回去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自虚空中悄然浮现——指尖未触她分毫,却似携着整片星穹的静谧与笃定,隔空一点。
刹那间,一股温润如初阳、澄澈如山泉的力量,自眉心悄然渗入,不灼不烈,却沛然莫御。它并非蛮横冲撞,而是如归家的溪流,温柔而坚定地漫过她濒临溃散的神魂边缘。原本如风中残烛、摇曳欲熄的意识之火,倏然稳住;四散飘零的魂光,如倦鸟归林,悄然聚拢、凝实。混沌褪去,清明如洗,连呼吸都变得轻盈而深长。
她张了张唇,想唤一声“你”,想问一句“你是谁”,想抓住那即将消散的梨香与温度——可眼前,那一树盛放的梨花,正无声无息地化作亿万点莹白光尘,轻盈浮起,又在半空悄然溃散,如朝露遇阳,似幻梦初醒。花瓣未落,人已杳然。
她的神魂,如被一只无形巨手轻轻托起,倏然抽离——再睁眼时,已悬于雷霆谷幽邃浩渺的虚空之中。头顶是翻涌不息的紫黑色雷云,脚下是撕裂天地的万丈雷霆,狂暴、原始、充满毁灭与创生的双重威压,正以最本真的姿态,轰鸣着叩击她的灵台。
“姐姐!你醒了!”
小蓝的声音劈开寂静,清亮如碎玉坠地,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与无法抑制的雀跃,像一道暖金色的光,瞬间刺破了雷霆谷的肃杀寒意。
叶馨云悬浮于半空,神识缓缓铺展。她能清晰感知到周遭每一丝雷霆之力的脉动——它们不再是狂躁的野马,而是如温顺的银鳞游鱼,在她神魂的微澜间自在穿梭、低语。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神性的震撼,如潮水般漫过心堤:刚才那场梨花纷飞、孤影低语的相遇,究竟是心魔幻境里一场过于真实的梦?还是跨越了时间长河、空间壁垒的古老召唤?抑或……是沉睡于她血脉深处、尚未苏醒的某段宿命,在雷霆的淬炼下,终于掀开了第一道微光?
答案缥缈,如同雾中花、水中月。
可那声音里的孤寂,那指尖一点的温柔,那声“阿云”里沉淀千年的眷恋与克制……却如一枚滚烫的烙印,深深镌刻在她灵魂最幽微的角落,清晰得不容置疑,滚烫得无法忽视。
原来,她从来不是一张白纸。她的过往,她的来处,她血脉里奔涌的、尚未被命名的河流,正以这种方式,悄然浮出水面。谜题并非悬于身外,而是早已织入她的骨血,只待雷霆为引,破茧而出。
她不再迟疑。心念如剑,骤然斩断所有杂思,将全部意志凝成一点,向这片狂暴而神圣的雷霆之海,发出最虔诚的邀约。
霎时间,天地色变。
浓稠如液的紫色雷霆,仿佛听到了远古的号角,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,不再是毁灭的利刃,而成了温顺的银色绸缎,缠绕着她的神魂,温柔而磅礴地注入。与此同时,散落在焦黑大地上的、属于她自己的血肉碎片,竟在雷霆之力的牵引下,如百川归海,簌簌震颤着腾空而起!每一片碎肉、每一滴精血、每一寸断裂的筋络,都在雷霆的抚慰下发出细微而坚韧的嗡鸣。细胞在电光中疯狂分裂、生长、重组,骨骼在雷鸣中重塑密度,经脉在霹雳中拓宽韧性……这一次的重塑,不再是皮相的修复,而是彻彻底底的涅盘——雷霆之力如最精密的雕刀,剖开血肉,直抵骨髓,更深入神魂最幽微的纹路,将每一寸存在,都重新锻打、淬炼、升华。她感到自己正被一种古老而宏大的力量,一寸寸、一缕缕,塑造成一件崭新的、更接近“道”的容器。
就在此刻——
轰隆!
远处那团翻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雷云,骤然发出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苏醒的咆哮!云层中央,一道刺目的白紫色光团,如星辰初诞,缓缓沉降。它只有拳头大小,却仿佛将整个雷霆宇宙的精华尽数压缩其中,光晕流转间,有细小的雷龙虚影在表面游弋、嘶鸣。那不是能量,那是“源”——雷霆本源,是叶馨云踏遍险境、九死一生所追寻的终极答案!
它仿佛拥有灵性,无视一切法则,径直破开虚空,朝着叶馨云的识海,温柔而坚定地投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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