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的雷霆之力,真的也太狂暴了。
不是寻常雷劫那般肃杀凛冽、带着天道威压的审判意味,而是——活的。
它在呼吸,在奔涌,在咆哮,在撕裂虚空的间隙里低语,在大地皲裂的脉络中奔流。
紫色电光如游龙,又似怒潮,一道未落,万道已生;一声未歇,千声已震。空气被灼烧出焦糊的弧光,空间微微扭曲,连时间都仿佛被劈开细缝,漏下碎金般的滞涩感。
叶馨云立于谷口,青丝翻飞,衣袂猎猎,指尖微颤,却不是因惧,而是因一种近乎战栗的共鸣——那雷霆深处,有她血脉里沉睡已久的回响。
她心中狂喜,如春雷滚过心原,炸开一片澄澈而炽烈的光野:“说不定……真能在这里突破化神,还能找到雷霆本源!”
这念头并非妄想,而是蛰伏已久的直觉,在渡劫时悄然萌芽。她记得那一夜,九重紫霄雷劫倾覆苍穹,她以残破元婴为引,借《九天雷剑诀》逆夺天机,硬生生从劫云缝隙中“偷”来一缕天雷罚——那并非劫后余烬,而是尚未降世、尚未成形的“初雷之种”,裹着混沌未开的原始意志,被她封入识海最幽微的角落。
可自此之后,它便如沉入深潭的星火,再无回应。她曾以神魂温养,以灵力浇灌,甚至引地火淬炼、吞寒髓镇压,皆如石沉大海。直到此刻,站在雷霆谷外,那缕沉寂的雷种竟在识海深处轻轻一跳,像久旱龟裂的河床,终于听见了远方奔涌的潮音——原来它一直在等,等一个源头,等一场归途。
她深吸一口气。
风是烫的,带着臭氧与焦土的气息;雷是活的,嗡鸣如亿万蜂群振翅,震得她耳膜微痛,心跳与之同频。
她闭目,内观丹田——那里,一团银紫色的灵力缓缓旋转,如微型星璇,每一缕流转,都牵动周身经脉隐隐发麻。那是她自幼修习、千锤百炼的天雷灵力,如今已非凡俗雷法,而是浸染过天劫、淬炼过生死、带着她意志烙印的“己道之雷”。
她将心神沉入其中,不催不迫,只如引溪入渠,让灵力自然升腾、弥散、织网。当最后一丝杂念被剔除,当呼吸与雷鸣共振成同一节拍,她才缓缓睁开眼,眸中映着漫天紫电,却不见丝毫惊惶,唯有一片沉静如渊的决然。
她迈出脚步,踏入雷霆谷外围。
足尖触地刹那,大地骤然痉挛!
一道、两道、十道……数十道粗如儿臂的紫色雷光,自脚下蛛网般蔓延的裂纹中轰然迸射,撕裂空气,发出刺耳的尖啸,如毒蛇吐信,如利剑出鞘,齐齐锁死她的命门、气海、识海三处要害!
叶馨云身形未晃,腰肢却如柳枝般柔韧一折,青衫掠过一道惊鸿弧线,险之又险避开第一波雷击。可雷光竟似通灵,半空中陡然转折,轨迹诡谲如活物,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紫电巨网,兜头罩下!她瞳孔微缩,指尖疾点眉心,天雷灵力轰然爆发——周身霎时浮起一层流动的银紫色光晕,薄如蝉翼,却凝若实质,正是《九天雷剑诀》中至刚至韧的“雷罡护心诀”。
然而,谷中雷霆,岂是凡理可度?
一道水桶粗细的主雷,裹挟着碾碎山岳的蛮横意志,悍然撞上屏障!
“嗤——!”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,只有一声令人心悸的、仿佛热油泼雪的嘶响。那层坚韧光晕,竟如薄冰遇沸水,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、汽化,化作点点银紫星屑,飘散于狂暴气流之中。雷光余势不减,狠狠贯入她肩胛!
剧痛,是第一重世界。
不是皮肉之痛,而是灵魂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的灼烧感。
她浑身剧震,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巨手攥紧、揉搓;头发根根倒竖,蓬松炸开,如一朵倔强燃烧的紫焰冲天炮;素白衣袍瞬间碳化,边缘卷曲焦黑,散发出清冽又奇异的、类似雨后新焙茶香混着焦糖微苦的“烤肉”气息——那是血肉在极致高温下脱水、重组、升华时逸散的生命芬芳。
皮肤表面泛起蛛网般的焦黑色纹路,可就在那焦痕之下,新生的肌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:粉嫩、致密、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,筋络如金丝缠绕,骨骼深处传来细微却清晰的“噼啪”脆响,仿佛沉睡万年的古树,在雷火中抽枝展叶,撑开新的苍穹。
这哪里是摧残?分明是一场盛大而残酷的加冕礼。
雷霆之力,并非一味毁灭,它更像一位冷酷而公正的匠人,以最暴烈的火焰,煅烧最顽固的杂质;以最锋利的刻刀,雕琢最本真的形态。
每一次焦黑剥落,都是旧我的剥离;每一次血肉重生,都是新生的铭刻。叶馨云咬紧牙关,唇角渗出血丝,却将双眸睁得更亮——她不再徒劳防御。
她盘膝坐下,任雷光如瀑倾泻,任焦臭弥漫,任痛楚如潮汐涨落。她只将全部心神沉入《九天雷剑诀》那玄奥至极的运功图谱,引导着狂暴的雷霆之力,如驯服桀骜江河,沿着奇经八脉奔涌、冲刷、沉淀……雷光所过之处,淤塞的窍穴豁然洞开,狭窄的经脉如春江解冻,汹涌拓宽;枯槁的骨髓被注入磅礴生机,如古井重涌甘泉;就连识海深处,那团原本朦胧的神魂之光,也在雷音涤荡下,愈发凝实、澄澈,仿佛蒙尘千年的明镜,正被一道道闪电反复擦拭,映照出星空般浩瀚的底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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