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。
野人谷的秋天来得比山下更早。晨雾裹着寒意,渗入瀑布后的石窟。但与前几日不同,石窟里多了些生气。
沈清辞用石头和黏土垒了个简易的灶台,通风口巧妙地引向瀑布水帘,大部分烟火气被水汽打散稀释。她又用剥下的树皮和藤蔓编了张粗糙但结实的吊床,挂在干燥处,让萧执能躺得舒服些。
萧执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。第三天清晨,他已经能独立行走,虽然动作仍有些滞涩,但腰间的伤口愈合良好,不再渗血。他站在洞口,迎着瀑布溅起的水汽,活动着手脚,目光沉静地望向谷口方向。
“今天该去会会那些朋友了。”他说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去集市买棵白菜。
沈清辞正在石臼里捣着什么,闻言抬起头: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你留在这里。”萧执转身,从角落的行李里翻出一件半旧的灰色短打换上——那是沈清辞之前买的男装之一,穿在他身上有些短,但更衬出精悍的身形。“我去西市口转一圈,看看情况。如果顺利,日落前回来。”
“你一个人?”
“人多反而显眼。”萧执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,只有一把粗糙但锋利的柴刀,还有几块沈清辞给他准备的干粮。“放心,只是探查,不是动手。在你需要我‘说服’他们之前,我不会打草惊蛇。”
沈清辞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过去:“带上这个。”
萧执接过,打开,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细腻粉末,没什么气味。“这是?”
“我自己配的痒粉。主要成分是毛茛和荨麻的干燥花粉,沾到皮肤会红肿发痒,但不会真的伤人。”沈清辞解释道,“如果真遇到麻烦,撒出去能制造点混乱,方便脱身。”
萧执眼中掠过一丝惊讶,随即笑了,将纸包小心收好。“你想得很周全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,“我不在的时候,锁好洞口,不要生明显的火。如果有异常……你知道我之前说的那个备用藏身点。”
沈清辞点头。萧执之前确实提过,在瀑布上游一处岩缝里,有个极隐蔽的凹陷,仅容一人藏身,是最后的退路。
“早去早回。”她说。
萧执最后看了她一眼,身形一闪,如同融入水汽般消失在瀑布之外。他的动作轻捷无声,完全不像三天前还重伤虚弱的人。
石窟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瀑布永恒的水声。
沈清辞收回目光,继续捣石臼里的东西。那是昨天挖回来的野山药,已经蒸熟晒得半干,正在被捣成细腻的粉末。她打算试着做点山药粉,如果能成功,不仅易于保存,还能作为未来“药膳”产品的原料之一。
一边劳作,她一边在心里盘算。萧执的伤势好转,意味着他们的临时同盟即将面临新的平衡。他显然不是池中物,伤好后,随时可能离开。她必须在这之前,借助他的力量扫清眼前的障碍(地痞),同时尽快建立起自己独立的根基。
赚钱,买地,或者至少是长期稳定的落脚点。这是短期目标。
山药粉是个尝试。如果成功,她可以开发更多便于储存和运输的食材或半成品,降低对每日现做现卖的依赖,也减少暴露的风险。
中午时分,她将捣好的山药粉过筛,得到一小包雪白细腻的粉末。用开水一冲,搅拌成糊状,尝了尝——口感顺滑,带着山药特有的清甜,虽然单调,但饱腹感强。
成功了。
她小心地将山药粉包好,又开始处理其他采回来的食材:葛根切片晒干,野栗子去壳烤熟,几种有药用价值的野花也分别阴干备用。
时间在安静的劳作中流逝。太阳西斜,石窟内的光线暗了下来。
萧执还没回来。
沈清辞停下手中的活,走到洞口侧耳倾听。只有瀑布声。她心中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但很快压下去。以萧执的身手和谨慎,只要不主动陷入重围,脱身应该不难。
或许,是西市口的情况比预想复杂。
* * *
西市口,午后。
萧执戴着斗笠,背着个空背篓,扮作寻常山民,在集市里慢慢走着。他的目光看似随意扫过,却将丙字十七号摊位附近的情况尽收眼底。
沈清辞的摊位空着,已经空了两三天。隔壁卖菜的大婶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空位,又警惕地望向集市另一头——那里,疤脸王三正带着两个手下,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馄饨摊上,眼睛像钩子一样扫视着来往行人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“妈的,那小子真敢耍我们?”一个手下啐了一口,“说好每月供酒,这都第三天了,人影都没见!”
王三没说话,只是捏着手里喝空的酒碗,指节发白。他不是傻子,隐约觉得那叫“沈青”的小子不简单。那天给的药酒,他回去后确实感觉身上旧伤舒坦了些,虽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。但正因为如此,他才更恼怒——那小子手里可能真有货,却敢放他鸽子!
“三哥,要不咱们去他说的住处找找?”另一个手下提议,“那小子不是说过住城外山脚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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