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府城的梧桐叶开始泛黄。
沈清辞站在“沈记药膳坊”的柜台后,手中拨着算盘,眉眼间已褪去初来时的青涩,多了几分掌柜的干练。铺子开业月余,生意比预想中还要红火。
“姑娘,东街李府又来订‘健脾八珍糕’了,这次要二十盒。”伙计阿福捧着订单进来,脸上带着喜色,“说是老夫人吃了咱们的糕点,胃口好了不少,要送些给亲戚。”
沈清辞接过订单细看,提笔在备注栏添上一行:“李老夫人脾胃虚寒,原方中的薏仁减半,加一钱炒白术。”
她将订单递给灶间的王婶:“按这个方子做,明日辰时前要备好。”
“好嘞!”王婶是赵怀仁引荐来的,原是回春堂灶上的帮厨,手脚麻利,人也实在。
这月余来,沈清辞将药膳坊经营得井井有条。前厅除了售卖现成的药膳包、养生茶饮,还接定制订单;后院设了两个雅间,供客人堂食——多是些注重养生的富贵人家女眷,或是体弱的老人。
她自己也搬到了铺子后院住。院子不大,但干净整洁。窗前种了几株药草,秋菊开得正盛。夜里挑灯研读医书、改良配方时,偶尔会想起萧执——不知他到了京城没有,余毒清了没有,朝堂局势……
“姑娘,有客到。”阿福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。
沈清辞抬头,见门口站着个锦衣中年男子,约莫四十出头,面白无须,笑容可掬。身后跟着两个小厮,抬着一口红木箱子。
“可是沈掌柜?”男子拱手,语气客气,“在下苏文远,从省城来,做些药材生意。久闻沈记药膳大名,特来拜访。”
省城来的药商?沈清辞心中微动,面上不动声色:“苏老板请坐。阿福,上茶。”
苏文远落座,目光在铺内扫过,眼中闪过赞赏:“沈记虽是新铺,却布置得雅致周到。听闻沈掌柜的‘四时养生汤’在府城风靡,连知府夫人都赞不绝口?”
“知府夫人谬赞了。”沈清辞谦虚道,“不过是些寻常食补方子。”
“沈掌柜过谦了。”苏文远示意小厮打开箱子,“在下此次来,是想与沈记谈笔生意。”
箱子里是各色药材样品:上等的当归、党参、枸杞、黄芪,还有几味珍贵的——灵芝、石斛、冬虫夏草,品相皆属上乘。
沈清辞起身细看,心中暗惊。这些药材不仅品质好,而且炮制手法老道,一看就是出自大药行之手。
“苏老板这些药材,打算怎么卖?”她问。
“不是卖。”苏文远笑道,“是送——当然,是有条件的。”
他取出一份契书,推到沈清辞面前:“在下想在省城开一家药膳楼,规模比沈记大十倍不止。缺的,就是沈掌柜这样的行家和配方。若沈掌柜愿以技术和配方入股,占三成干股,这些药材,便是见面礼。”
沈清辞接过契书细看。条款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:苏文远负责所有投入——铺面、装修、人手、药材;她只需提供药膳配方和每月去省城指点几日;利润她占三成,且契书一签十年。
“苏老板为何选中我?”她抬眸,“省城名医不少,擅药膳的应当也有。”
“因为沈掌柜年轻,有闯劲,更重要的是——”苏文远压低声,“在下听说,沈掌柜与京城那位……有些交情。”
沈清辞心头一凛。
苏文远继续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。省城的生意,光有本事不够,还得有靠山。沈掌柜有这层关系,咱们合作,便是双赢。”
这话说得露骨,沈清辞却听出了弦外之音。她与萧执的关系,知道的人不多。这苏文远从省城来,却能打听得如此清楚……
“苏老板消息灵通。”她不置可否,“只是合作之事,事关重大,容我考虑几日。”
“应当的。”苏文远也不强求,留下药材样品和契书,“三日后,在下再来拜访。对了——”
他走到门口,又转身道:“听说沈掌柜在寻‘七叶金线草’?在下恰巧有渠道,能弄到新鲜的。若合作成了,这药草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说罢,拱手告辞。
沈清辞站在柜台后,看着那箱药材,心头疑云丛生。七叶金线草极为罕见,她确实在托人打听——是为了给萧执配清除余毒的方子。这事她只跟赵怀仁提过,连阿七都不知道。
这苏文远,知道得太多了。
“姑娘,这生意……接吗?”阿福小声问。
“再看看。”沈清辞收起契书,“去请赵老过来一趟。”
***
傍晚,回春堂后院。
赵怀仁听完沈清辞的讲述,眉头紧锁:“苏文远?老夫在省城有些旧识,从未听过这号人物。”
“他说是做药材生意的。”沈清辞道。
“省城大药商,老夫基本都认识。”赵怀仁摇头,“姓苏的……只有一个‘苏氏药行’,但东家是苏文达,五十多了,不是这个年纪。况且苏氏药行年初因贩卖劣药被查封了,早就不复存在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