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初,天还未亮透。
府城南门在晨雾中只显出一个灰蒙蒙的轮廓。守城兵士刚换过班,打着哈欠推开沉重的城门。早起的菜贩、货郎零星排队,等候出城。
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排在队伍中段,车夫是个沉默的汉子,头戴斗笠,看不清面容。车厢帘子垂着,隐约可见里头坐着个人影。
正是萧执。
他闭目养神,手中握着沈清辞给的香囊,淡淡的药香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。昨夜一别,他几乎未眠,脑中反复推演回京路线、京城布防、平王可能设下的陷阱——以及,沈清辞留在府城的安危。
“主子,快到城门了。”车夫老陈压低声音。
萧执睁开眼,眸中睡意全无,只剩一片清明锐利:“按计划行事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缓缓前行。就在即将通过城门洞时,异变陡生!
“咻——咻咻!”
破空声从两侧屋顶传来!不是寻常弩箭,而是细如牛毛的银针,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芒,密如牛毛,直射马车!
“有埋伏!”老陈厉喝,手中马鞭如灵蛇般卷出,扫落一片银针。
但针太多,太密。几根漏网之针穿透车帘——
萧执瞳孔骤缩,身形急闪,袖中长剑出鞘,剑光如幕,叮叮当当击飞数针。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,一根针擦过他左臂外侧,划破衣料,刺入皮肉!
针尖入肉,微凉。
下一刻,剧痛如烈火般从伤口炸开,瞬间蔓延全身!萧执闷哼一声,眼前阵阵发黑,握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“毒针!”他咬牙,左手疾点右臂几处大穴,试图封住毒素蔓延。
然而这毒凶猛异常,穴道封堵的效果微乎其微。不过两息,他已感到心跳如擂鼓,四肢百骸传来麻痹感,意识开始模糊。
车外,埋伏的死士从屋顶跃下,足有十余人,个个黑衣蒙面,手中兵器寒光闪烁。老陈已拔刀迎敌,刀光霍霍,瞬间劈倒两人。但对方人多势众,且训练有素,很快将马车团团围住。
城门处大乱。守城兵士吹响警哨,可那些死士竟全然不惧,攻势越发凌厉。
萧执咬破舌尖,剧痛让他清醒一瞬。他掀开车帘,看到围上来的黑衣人,看到老陈浴血苦战,看到远处屋顶上,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正冷笑着搭弓——
箭尖对准的,是老陈的后心。
不能死在这里。
萧执眼中闪过决绝,用最后力气吹响一枚骨哨。哨声尖利刺耳,穿透晨雾。
几乎同时,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暗卫如鬼魅般现身!阿七冲在最前,长剑如虹,瞬间斩翻三名死士。
“护主子走!”老陈嘶吼。
阿七冲到车前,掀开车帘,看到萧执惨白的脸色和手臂上那点迅速扩散的黑气,脸色大变:“主子中毒了!”
“走……”萧执已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阿七当机立断,背起萧执,对老陈喝道:“断后!”
说罢,他身形如电,朝着城内方向疾退。两名暗卫紧随左右,护着他冲入一条小巷。
胡三刀在屋顶看得分明,气得跺脚: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”
死士们分出一半追去,另一半拖住老陈和其余暗卫。老陈虽勇,但身中数刀,渐渐力竭……
***
城南小院。
沈清辞天未亮就醒了,或者说,她根本就没怎么睡。此刻正坐在灶间,心不在焉地整理药材。窗外天色渐明,她估算着时辰——萧执应该已经出城了吧?
心口莫名发慌,像压着块石头。
“姑娘!”阿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,急促而慌乱。
沈清辞心头一跳,冲出灶间。只见阿七背着个人冲进院子,正是萧执!他双目紧闭,面色惨白中泛着诡异的青黑,左臂衣袖被撕开,露出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,周围皮肤已变成紫黑色,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。
“怎么回事?!”沈清辞声音发颤。
“南门遇伏,主子中了毒针。”阿七将萧执平放在院中石板上,急声道,“针上有剧毒,发作极快。我们冲出包围,但主子已昏迷不醒。”
沈清辞扑到萧执身边,先探他鼻息——微弱但尚存。再搭脉,脉象紊乱急促,时有时无,是剧毒攻心之兆!
她强迫自己冷静,仔细观察伤口。针孔极小,周围肌肉却已僵硬,紫黑色蔓延之处,皮肤冰凉。凑近闻,伤口处有极淡的甜腥气——与那日杏林会上阴疽病人的气味有三分相似,却又更加诡异。
“针呢?毒针还有吗?”她急问。
阿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皮袋,倒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。针尖泛着蓝光,在晨光下妖异非常。
沈清辞用布帕小心捏起一根,凑到鼻尖——甜腥气更浓,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。
“这是……”她脑中飞快搜索前世记忆。甜腥、花香、迅速麻痹、伤处发黑……突然,一个名字闪过脑海!
“七日醉!”她脱口而出。
阿七脸色煞白:“就是那个中者昏迷七日,无解则亡的‘七日醉’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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