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西郊,白云观。
这是座不起眼的道观,青瓦灰墙隐于一片老松林中,香火冷清。观主静玄道长是个清瘦的老者,穿着半旧的道袍,正蹲在药圃里侍弄草药。见韩掌柜带着沈清辞等人进来,只抬了抬眼皮:“来了?”
“道长,人带来了。”韩掌柜侧身,“这位是沈清辞沈姑娘,沈婉娘的后人。”
静玄道长站起身,目光在沈清辞脸上停留片刻,微微点头:“眉眼是像。”他放下药锄,引众人到偏殿,“小莲那丫头如何了?”
“在渔村养伤,已无性命之忧。”沈清辞取出那块玉佩,“她让我将此物交给道长,说您能救永宁侯世子。”
静玄接过玉佩,摩挲着上面的“萧”字,长叹一声:“萧家那孩子……终究是躲不过。”他看向沈清辞,“姑娘可知,永宁侯府为何内斗?”
沈清辞摇头。
“因为兵权。”静玄语气平淡,说出的却是惊心动魄的秘辛,“永宁侯萧镇北执掌北境二十万边军,是朝中少数还能与安阳郡主的夫家陆氏抗衡的武将。三个月前,侯爷突发中风,昏迷不醒。二房萧镇东勾结陆文轩,诬陷世子萧珩通敌,将其打入天牢。如今侯府已被二房控制,只等侯爷咽气,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和兵权。”
沈清辞心头一凛:“所以小莲偷听到的毒杀侯爷之事……”
“十有**是真的。”静玄道,“萧镇东若要彻底掌权,必须让侯爷‘自然’病故。而世子若死在狱中,便是死无对证。”
“道长为何不报官?”
“报官?”静玄苦笑,“刑部尚书是陆文轩的门生,都察院也有他们的人。老道一个方外之人,说的话谁会信?”他将玉佩递还给沈清辞,“这玉佩你收好。世子若有机会脱困,见此玉佩,会信你。”
“道长不救世子?”
“老道在等一个人。”静玄望向观外,“只有那人来了,才能破局。”
正说着,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一个身影踉跄冲进观门,浑身是血,几乎站立不稳——竟是阿七!
“道长……追兵……来了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便昏倒在地。
静玄脸色一变,快速检查阿七的伤势:“刀伤三处,箭伤一处,失血过多。”他看向沈清辞,“姑娘可愿帮忙?”
沈清辞点头,与静玄合力将阿七抬进厢房。韩掌柜和李嬷嬷守在观门处戒备。
清洗伤口、止血、缝合、敷药……沈清辞动作熟练。阿七在剧痛中醒来,见是她,扯了扯嘴角:“又……麻烦你了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沈清辞给他喂下补血丸,“追兵有多少?”
“二十骑……是永宁侯府二房的私兵……”阿七喘息道,“我故意引他们兜圈子,但……他们迟早会搜到这里……”
话音未落,观外已传来叫门声:“开门!搜查逃犯!”
李嬷嬷与韩掌柜对视一眼,韩掌柜低声道:“嬷嬷,您身份特殊,不宜露面,先去后殿躲躲。”李嬷嬷点头,拄着拐杖快速离去。
韩掌柜整理了一下衣衫,从容开门。门外站着七八个劲装汉子,为首的是个疤脸大汉,正是昨日河边追兵的头目。
“这位爷,何事敲门?”韩掌柜笑容可掬。
“搜查逃犯!”疤脸汉子一把推开她,带人闯进观中,“有个受伤的小子逃到这附近,有人看见他进了观!”
静玄道长缓步走出偏殿,拂尘一甩:“无量天尊。贫道这观中,只有几个香客,并无什么逃犯。”
“搜了才知道!”疤脸汉子一挥手,手下分散搜查。
沈清辞在厢房内屏住呼吸。阿七已被她藏进床底,伤口也重新包扎过,但若仔细搜查……
一个汉子踢开厢房门,扫视一圈。房间简陋,只有一床一桌一柜。他走到床前,用刀尖挑起床单——
“且慢。”静玄的声音忽然响起,“这位施主,床下放着观中历代祖师牌位,惊扰不得。”
那汉子动作一顿。疤脸汉子也走进来,盯着床底看了片刻,忽然狞笑:“牌位?我看看是什么牌位!”说着就要俯身。
就在此时,观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喝问:
“何人在此喧哗?!”
众人回头,只见观门口站着一队人马。为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,穿着月白锦袍,外罩银狐披风,面容俊朗,眉宇间却带着病弱的苍白。他身后跟着十余名侍卫,个个腰佩长刀,气势凛然。
疤脸汉子脸色大变,连忙跪地:“见过……见过世子爷!”
世子?!沈清辞透过门缝看去——这病弱青年,就是永宁侯世子萧珩?他不是在天牢吗?
萧珩缓步走进观中,咳嗽了两声,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谁允许你们来白云观撒野的?”
“回、回世子爷,小的是奉二老爷之命,追捕逃犯……”
“逃犯?”萧珩挑眉,“什么逃犯能逃到静玄道长的清修之地?还是说……”他目光骤冷,“你们是来搜查本世子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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