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镇的晨雾还未散尽,沈清辞一行已坐上雇来的马车,驶向县城。
车厢里,苏芸摊开三张草图,上面是她事先考察过的三处店铺位置,都用蝇头小楷标注了详情。
“第一处,在南街,离县衙不远,位置最好,但租金也最贵——年租八十两,还要一次性付三年。”苏芸指尖点着图,“原先是家绸缎庄,东家要搬去府城,急着出手。铺面宽敞,后带院子,能改出厨房和两三间雅室。”
“八十两……”苏婉倒吸一口凉气,“还一次付三年?这得二百四十两现银!”
沈清辞沉吟。她手头现有积蓄约一百五十两,其中大半是这些日子药膳专窗和卖药材所得,加上之前从李老爷那儿“顺”来的第一桶金。若全拿来付租金,后续装修、进货、雇工的钱就紧张了。
“第二处呢?”
“西市口,市井热闹,但环境杂乱。”苏芸指向第二张图,“原先是家茶楼,生意不好关张了。年租四十两,可半年一付。缺点是铺面旧,得大修,且左邻是赌坊,右舍是棺材铺。”
沈清辞摇头。药膳讲究清雅养生,挨着赌坊棺材铺,实在不妥。
“第三处,”苏芸指向最后一张,“在北街,靠近松鹤书院。位置稍偏,但清静。原先是家书斋,东家病故,子女分家争产,急着变现。铺面不大,但后带小院,还有口井。年租五十两,可一年一付。”
沈清辞眼睛一亮:“靠近书院?那来往的多是学子、先生,正是咱们药膳的目标客群。秦先生也在书院,能照应一二。”
苏芸点头:“我也倾向此处。不过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这书斋的房东,姓赵,是县衙户房的典吏。我打听过,此人贪婪,恐会临时加价。”
“先去看看。”沈清辞道。
马车驶入县城时,日头已高。比起青石镇的质朴,县城显然繁华许多:青石板街道宽阔,两旁店铺林立,酒旗招展,行人摩肩接踵。
北街果然清静。街道两旁多是文玩铺、字画店、琴行,偶有学子模样的年轻人捧着书走过。那家书斋位于街中段,门面不大,黑漆木门紧闭,上贴“吉铺招租”的红纸。
苏芸上前叩门。半晌,门开了一条缝,一个蓄着山羊胡、眼珠乱转的瘦削男人探出头来。
“赵典吏?”苏芸福身,“前日与您约好,今日来看铺子。”
赵典吏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,尤其在沈清辞脸上停了停,才拉开门:“进来吧。”
铺内果然如苏芸所言,不大,但格局方正。前厅约莫二十平米,后门通小院,院中一口青石井,三间厢房虽旧,却还算整洁。
沈清辞里外看了一遍,心中已有七八分满意。这铺子稍加修缮,前厅做柜台和两三张散桌,厢房可改出两间雅室,后院能建厨房和药材储藏间。
“赵典吏,这铺子年租五十两,可还作数?”苏芸开门见山。
赵典吏捋着胡须,眼珠一转:“五十两是前几日的价。这两日,又有两拨人来看过,都出到五十五两了。”
苏芸面色不变:“既是如此,那我们便不打扰了。”说着就要转身。
“哎——别急嘛!”赵典吏连忙拦住,“看你们是诚心想租,这样,五十二两,不能再少了!”
苏芸看向沈清辞。沈清辞微微一笑:“赵典吏,我听说这铺子空了小半年了。您急着变现,我们诚心想租,各退一步——五十两,年付,但契约签五年,租金每三年按市价微调一次,如何?”
五年长约,对房东是保障;年付,缓解了她的资金压力。
赵典吏沉吟片刻,伸出两根手指:“五十二两,年付,签三年。”
“五十一两,年付,签五年。”沈清辞寸步不让,“赵典吏,这铺子您心里有数,北街客流量本就不如南街西市,能一口气租五年的,不多。”
赵典吏盯着她看了半晌,忽然笑了:“早听说青石镇出了位能干的沈姑娘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成,就依你!”
双方当即立了草契,约定三日后签正式契约、付首年租金。
从书斋出来,苏婉长舒一口气:“清辞,你刚才可真稳得住!我还怕谈崩了。”
沈清辞笑道:“是他更急着租。苏姐姐,接下来得抓紧找匠人修缮铺面,同时要开始培训人手——县城铺子不能只靠咱们几个。”
苏芸接话:“匠人我来找。人手……我倒有个想法:从村里带两个可靠的妇人来做帮厨,再从县城雇个伶俐的伙计跑堂。另外,”她看向沈清辞,“药膳师傅,得你亲自带。”
正说着,街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。
几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,当先一人锦衣华服,约莫三十岁,面皮白净,一双桃花眼,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。马队横冲直撞,路人纷纷避让。
“是罗二爷!”有人低呼。
沈清辞等人退到路边。那罗二爷经过时,目光在沈清辞脸上停了停,勒住马,挑眉道:“哟,生面孔?哪家的小娘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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