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辞的药膳善举与学堂计划,如同春雨般滋润着饱受惊吓的京城。十处施药点日日排起长龙,“固本培元汤”的香气和“辟秽香囊”的药味,渐渐驱散了弥漫在街巷间的惶惑不安。沈记药膳学堂的雏形已现,招募的第一批三十名女子开始学习辨识基础药材,眼中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。京城的秩序,在沈清辞有条不紊的调理下,正慢慢恢复元气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这日清晨,沈清辞正在理香司核对各地调运来的药材账目,春桃慌慌张张冲了进来,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密报,声音都变了调:“小姐!北境……北境八百里加急!不是军报,是……是王爷身边的影卫冒死送出的密信!”
沈清辞心头猛地一跳,一把接过密信。信笺上字迹潦草,沾着暗褐色的污迹,似血似泥,正是萧执的笔迹,却比往日虚弱凌乱许多:
“清辞吾妻:裂隙之内,别有洞天,凶险远超预计。已寻得地脉异变核心区域,遭遇不明怪物伏击,凿阵营伤亡过半,朕……受创不轻,暂时被困一处相对安全冰窟。然‘地脉心髓’线索已有,需破一冰封祭坛方能取之。此地诡异,怪物似受统一意志驱使,且有类人形邪物出没,疑似当年‘香煞’流落此界之残部与异界之物融合所化……通讯艰难,此信能否送出亦未知。京中万事,托付于你。保重自身,勿以我为念。若……若一月后无新讯,可令镇北侯暂代北境军事,你……早做打算。执,于冰渊绝笔。”
“受创不轻”、“被困”、“伤亡过半”、“若一月后无新讯”……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沈清辞的心口。她眼前发黑,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,指节捏得发白,密信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。
“小姐!”春桃连忙扶住她,眼泪已经掉下来,“王爷他……”
“他没事。”沈清辞猛地吸了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瞬间涌上眼眶的酸涩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他会出来的。他说了,已有线索,只是暂时被困。我们要做的,就是守好京城,等他回来!”
她将密信仔细折好,贴身收起,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。萧执在绝境中仍不忘叮嘱她保重,不忘安排北境后事,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情意,让她更不能倒下。
然而,祸不单行。
就在北境噩耗传来的同一天下午,理香司派往京城各水系监测的吏员接连回报异常:
“报!城北玉带河上游段,河水泛异样微红,有淡淡腥甜气!”
“报!西城金水渠数处支流,水面有油状漂浮物,气味刺鼻!”
“报!城南几处民用井水,打上来后放置片刻,便出现絮状沉淀,伴有怪味!”
沈清辞立刻带人亲自查验。玉带河边,她蹲下身,指尖沾了点河水,凑近鼻端,又取出银针和特制的试毒药粉检验。腥甜气中,混杂着一种极其隐蔽的、似曾相识的甜腻——虽然被大量河水稀释并试图用其他刺鼻气味掩盖,但她对香气的敏锐远超常人,依然辨认出了那是**改良过的、更不易察觉的“引香”成分**!而油状漂浮物和井水沉淀中,也检验出了微量的其他香煞残毒!
有人在水源投毒!而且是混合了香煞余毒、旨在长期缓慢侵蚀人体、扰乱神智的阴毒手段!投毒者显然对京城水系分布颇为熟悉,选择了上游和关键节点。
“立刻下令,所有发现异常的水源,立即封锁,禁止取用!通知全城百姓,近日饮水务必煮沸,或到理香司指定的未污染水井、泉眼取水!”沈清辞当机立断,“调集人手,沿污染河道逆流而上,追查投毒源头!重点排查近日有无可疑人员、车辆接近水源地!”
命令迅速传达下去,刚刚安稳不久的京城,再次蒙上一层阴影。百姓议论纷纷,恐慌情绪有死灰复燃之势。
沈清辞心知肚明,这绝不仅仅是香煞余孽的报复那么简单。时机拿捏得太巧,就在北境噩耗传来、人心浮动之际。这更像是一套组合拳,意在彻底搅乱京城,让她首尾难顾。
果然,次日大朝会(仍由阁老主持),不等她主动禀报水源投毒之事,一位素来以清流自居、却与陈贵妃娘家有姻亲关系的御史大夫,率先出列,手持笏板,一脸“忧国忧民”:
“陛下龙体欠安,摄政王远征未归,北境战事胶着,如今京城水源又遭歹人投毒,民心惶惶!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!然国不可一日无主,储位空悬,终非社稷之福!”他声音激昂,“为江山稳固计,为安天下臣民之心,臣恳请太后、诸位阁老及宗正寺,效法古制,从皇室近支宗亲子弟中,择一贤良聪慧、年岁稍长者,过继至陛下或先帝名下,立为皇嗣,以定国本!”
此言一出,满朝皆惊。立刻有几位官员出言附和,所言无非“主少国疑”、“备位储君以安人心”云云。而被提议的人选,隐约指向了已故静王的嫡孙,一位年方十四、据说“读书聪颖、性情温良”的少年。静王一脉向来低调,但家族底蕴深厚,在宗室中颇有声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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