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腊月寒风如刀。
沈清辞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,尚未入城,便在京郊十里亭被一队盔甲鲜明的禁军拦住。带队的是个面生的年轻将领,眼神锐利中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,拱手道:“末将羽林卫中郎将赵贲,奉内阁与宗正寺联名手谕,请王妃暂居城外‘静思苑’。摄政王府近日需闭门清查,以策安全。”
“闭门清查?以策安全?”沈清辞勒住马缰,连日奔波与忧心让她眉宇间染着疲惫,但眼神却冷冽如冰,“本妃离京不过月余,王府何需清查?王爷病情如何?陛下龙体可安?”
赵贲面色不变:“王爷仍在府中静养,太医署日夜照料。陛下……龙体欠安,正在休养。内阁诸公与宗正寺宗正忧心奸佞未除,恐有宵小借机生事,危及王府与王爷安危,故特命末将‘保护’王妃与王府。请王妃体谅,移驾静思苑。”
话说得冠冕堂皇,实则是软禁。静思苑是皇家一处偏僻冷清的别苑,近乎冷宫。这是要将她隔绝在外,不让她接触萧执,更不让她插手朝局。
春桃气得脸都白了,刚要开口,被沈清辞抬手制止。她目光扫过赵贲身后那些神情肃穆、手按刀柄的禁军,又望向京城方向那巍峨的城墙。空气中,除了凛冽的寒风,似乎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熟悉的甜腻香气——极淡,但逃不过她对香气的敏锐感知。香煞的触角,果然已经深入京城,甚至可能渗透进了某些要害部门。
“既然是内阁与宗正寺的‘好意’,本妃自当遵从。”沈清辞忽然微微一笑,那笑容却未达眼底,“只是,本妃离京是为王爷寻药,如今药已寻得部分,需立即送入王府为王爷疗伤。若因耽搁导致王爷病情恶化,这责任,赵将军可担得起?内阁诸公与宗正,可担得起?”
她语气平缓,却字字如钉。赵贲脸色微变,他接到的命令是务必拦住王妃,不让她回府。可若真因阻拦送药导致摄政王有个三长两短……这滔天干系,绝不是他一个小小中郎将能担的。内阁那些老狐狸,到时候推他出来顶罪易如反掌。
见赵贲犹豫,沈清辞继续道:“本妃只带两名侍女携药入府,为王爷诊治后,自会前往静思苑。赵将军若是不放心,可派兵‘护送’本妃至王府门外,并‘陪同’入府,亲眼看着本妃送药、诊脉,之后‘护送’本妃去静思苑。如此,既全了诸公‘保护’之意,又不误王爷病情。将军以为如何?”
赵贲思索片刻,觉得这法子折中,既能完成阻拦任务,又不必担上耽误王爷治病的风险,遂点头:“既如此,末将便护送王妃入府。只是王妃需言出必行。”
“自然。”
于是,在赵贲及其麾下百名禁军的“护送”下,沈清辞带着春桃和另一名懂药理的侍女,以及依旧昏迷未醒、被伪装成侍女的阿幼朵,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。
王府内气氛压抑。仆役们行色匆匆,面带忧惧。老管家见沈清辞回来,老眼含泪,欲言又止。沈清辞示意他稍安,径直前往萧执卧房。
卧房内药味浓重,萧执躺在床上,脸色比离京时更加苍白灰败,眉心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,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。床边守着两名太医,皆是萧执心腹,见到沈清辞,如见救星。
沈清辞先为萧执诊脉,脉象混乱虚弱,香煞邪毒已深入心脉,若非萧执内力雄浑强吊着一口气,恐怕早已……她心头刺痛,却强迫自己冷静。示意春桃看好门外赵贲等人,她让侍女将阿幼朵安置在隔壁,然后取出贴身收藏的、那缕已融入她体内的火梧精焰。
她不知具体如何使用,但凭着对药性的理解,她将自身作为媒介,缓缓引导那缕至阳精纯的暖流,透过掌心劳宫穴,渡入萧执心口膻中穴。
赤金色的微光自她掌心与萧执胸口接触处亮起,温暖却不灼热。萧执身体微微一颤,眉心黑气仿佛遇到克星,剧烈翻滚起来,发出无声的尖啸。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额角青筋暴起,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沈清辞咬牙坚持,小心翼翼控制着精焰的输入,同时另一只手取出金针,刺入萧执几处大穴,疏导药力,护住心脉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沈清辞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那缕精焰与她血脉相连,这般输出消耗巨大。但她能清晰感觉到,萧执体内的阴寒邪毒正在被至阳之力一点点灼烧、驱散,虽然缓慢,但确有效果!他微弱的脉搏,似乎也强劲了一丝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沈清辞感到一阵眩晕,知道已到极限,缓缓收功。再看萧执,脸上潮红褪去,转为一种虚弱的苍白,但眉心的黑气明显淡薄了许多,呼吸也平稳绵长了一些。虽然仍未苏醒,但情况总算稳住了,并且有了好转的希望!
沈清辞长舒一口气,这才感到浑身脱力。她让太医继续照看,写下新的药方,将剩余的火梧精焰气息封入特制香囊,置于萧执枕边,以持续温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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