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炎峰山腰,一处被灼热硫磺气息和浓郁植物**气味笼罩的狭窄平台上。沈清辞蹲下身,借着阿幼朵手中一枚散发冷光的虫形玉珏照亮,仔细查看着那具尸体。
死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原男子,面容刚毅,即便死去多时,仍能看出其生前武功不俗。他穿着一身便于山行的深蓝劲装,胸口有一处焦黑的掌印,边缘皮肉翻卷,散发着淡淡的、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甜腥香气——正是香煞惯用的毒掌!但致命伤却在后心,一个细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孔洞,直接穿透心脏,似是被极细的利器所伤。
沈清辞的目光,最终落在他紧握的右手上。指缝间,露出一角温润的白色。她小心掰开那已经僵硬的手指,取出了那半块玉佩。
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,雕刻成半朵莲花的形状,断口处参差不齐,显然是被强行掰断。莲花雕工细腻,花瓣层叠栩栩如生,花心处有一点天然的嫣红,如同泣血。这半朵玉莲,无论是质地、雕工,还是那点天然嫣红,都与萧执贴身珍藏、偶尔在她面前示出的那半块生母遗物——半朵血沁玉莲,一模一样!
萧执曾说过,他那半块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,另外半块据说当年随母亲遗体下葬了。可如今,这应该葬在皇家陵园中的半块玉莲,为何会出现在这远离京城的赤炎峰?还握在一个被香煞所杀的中原高手手中?
沈清辞的心骤然沉了下去。难道萧执生母之死另有隐情?甚至……她可能与苗疆、与香煞有关?这念头让她不寒而栗。
“沈姐姐,你认得此物?”一旁的阿幼朵捂着胸口,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青气,声音虚弱。她身中奇毒,虽服了沈清辞的解毒丸勉强压制,但一路疾行上山,又遭遇数次袭击,已然有些支撑不住。
“这玉佩……像是一位故人之物。”沈清辞没有明言,将玉佩小心收起,“此人伤口有两种,毒掌是香煞所为,但那后心细孔……阿幼朵,你们苗疆可有这样细如针、却能瞬间穿透心脉的利器?”
阿幼朵凑近看了看,仔细辨认那细小伤口,又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极淡气息,脸色微变:“这……像是‘**噬心蛊针**’!只有我万毒谷几位长老和圣女才有资格炼制使用,中者无救,且伤口会残留一丝极淡的、只有本族秘法才能察觉的蛊虫腥气。此人先中香煞毒掌,再被噬心蛊针偷袭……难道,与香煞勾结的叛徒,是谷中长老?”
她眼中露出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神色。万毒谷虽与中原往来不多,但内部向来团结,尤其面对外敌时。若真有长老级人物叛变,勾结香煞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就在这时,前方探路的影卫首领悄然退回,低声道:“王妃,圣女,前方约百丈处,有打斗痕迹,还有几具尸体,看服饰有中原人,也有苗人。另外,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来越浓,温度明显升高,恐怕接近地火活跃区了。”
沈清辞收敛心绪,现在不是追究玉佩和萧执生母往事的时候。取得火梧之心,救萧执,阻止香煞,才是首要。
“继续前进,加倍小心。”她扶了阿幼朵一把,示意亲卫将那中原高手的尸体简单掩埋。
越往上走,山路越发陡峭难行,植被也变得稀疏怪异。树木的枝叶呈现出焦枯的暗红色,岩石缝隙中蒸腾出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烟雾。地面滚烫,隔着特制的加厚鞋底都能感到灼热。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浓到令人窒息,若非提前含服了避瘴清心的药丸,恐怕早已中毒倒下。
更可怕的是,这里的毒虫和植物仿佛都发生了恐怖的变异。拳头大小、甲壳赤红如烙铁的毒蝎;三尺来长、口器狰狞、喷吐毒烟的蜈蚣;还有扎根于滚烫岩石中、却能如触手般挥舞、叶片边缘锋利如刀的食人藤蔓……它们不仅体型巨大,攻击性极强,而且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,攻击路线刁钻,彼此间甚至有简单的配合。
“是香煞的‘**引虫香**’和‘**催植术**’!”阿幼朵喘息着解释,“他们在用特殊香料刺激和控制这里的生灵,化为己用。这般大规模……叛徒提供的本族秘药肯定不少!”
一行人且战且行,沈清辞的各类驱虫、解毒、破幻香囊不断消耗,亲卫和影卫也出现了伤亡。阿幼朵强撑病体,以自身血脉催动有限的几种本命蛊虫,帮忙驱散部分变异毒虫,但效果有限。
终于,在损失了五名好手后,他们突破了最外围的变异生物封锁,抵达了赤炎峰接近山顶的一处巨大环形山谷边缘。
山谷凹陷下去,深不见底,谷底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熔岩缓缓流淌,发出咕嘟咕嘟的恐怖声响,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。而山谷中央,一座孤峰般的巨大石柱拔地而起,直插上方被热气扭曲的天空。石柱顶端,赫然生长着一株通体赤红如火、高达十丈、枝叶仿佛在熊熊燃烧的巨树!正是千年火梧!
此刻,那火梧树的树冠之上,一点耀眼夺目的赤金色光芒正在缓缓凝聚、膨胀,仿佛一颗正在孕育的小太阳,散发出的光芒和热量,让整个山谷的温度再次飙升!那是即将成熟的火梧木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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