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火祠地下囚牢,比想象中更深、更冷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、陈腐的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气味,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,与幽兰谷、赤炎峰所见的香煞阵法纹路一脉相承,却又更加古老邪异。
沈清辞被单独关在一间狭窄的石室里,铁门厚重,只有高处一个巴掌大的气窗透进微弱天光。她身上的药物、利器已被搜走,但藏在发髻深处的一根空心银簪和袖口暗缝里的几粒特殊香丸还在——这是她最后的依仗。
她没有试图立刻逃脱,而是静坐下来,仔细回忆老管家带来的信息、赤炎峰的经历、以及阿幼朵偶尔清醒时透露的万毒谷秘闻,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图景。
约莫过了两个时辰,铁门外传来锁链响动,一个身形佝偻、披着黑色斗篷的老妇人被推了进来,随即铁门再次关闭。老妇人踉跄倒地,斗篷滑落,露出一张布满皱纹、苍白如纸的脸,正是静心太妃身边那个几乎不言不语的老嬷嬷!只是此刻她气息奄奄,嘴角带着黑血,眼神涣散,显然中了剧毒。
沈清辞连忙上前将她扶起:“嬷嬷?”
老嬷嬷浑浊的眼睛聚焦在沈清辞脸上,竟涌出两行混浊的泪,她死死抓住沈清辞的手腕,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,用尽最后的力气,断断续续吐出惊人之语:“王、王妃……老奴……等到了……太妃……太妃让老奴……一定要告诉您……”
她剧烈咳嗽,又吐出一口黑血,气息更弱:“太妃……和柔嘉皇贵妃……是亲姐妹……同父异母……都、都是温家女……温家……世代为‘香煞’守脉……也是‘容器’之族……”
沈清辞心头巨震,果然如此!
“柔嘉娘娘……她不是病逝……是被、被先帝和……和那个人……联手逼死的……”老嬷嬷眼中充满恐惧与恨意,“因为……因为娘娘发现了他们的秘密……他们想用娘娘和……和当时还在腹中的王爷……做‘阴阳引子’!”
“阴阳引子?”沈清辞屏住呼吸。
“香煞……欲唤醒的……不止‘香魔’……”老嬷嬷气若游丝,每一个字都像用尽生命,“还有……与之对应的‘冰煞’……香魔主阳,乱人心,控欲念……冰煞主阴,冻魂魄,夺生机……需一对身负特殊血脉、且命格相契的‘阴阳引子’同时献祭……方能……唤醒双煞,合为一体……成就……人间魔神……”
沈清辞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!香魔与冰煞?双煞合一?人间魔神?这比单纯的“香魔”更加恐怖!
“柔嘉娘娘……身具温家‘香煞容器’血脉……又阴差阳错……怀了带有前朝龙气的骨肉(萧执)……正是完美的‘阴引’……而阳引……”老嬷嬷的目光死死盯着沈清辞,“原本……他们选中的是另一个人……但失败了……直到……你出现……”
“我?”沈清辞瞳孔骤缩。
“你……虽是温家旁支遗孤……血脉稀薄……但你命格奇特……魂魄……与常人迥异……”老嬷嬷似乎也说不清沈清辞穿越的真相,只能模糊感知,“且你……屡破香煞布局……身染火梧精焰……又……又被‘云先生’以秘法标记……你已成……最合适的‘阳引’……”
沈清辞瞬间明白了!所以“云先生”一直针对她,却又似乎不想立刻杀死她!所以赤炎峰上那三个冰煞黑衣人要她身上的“种子”!所以……萧执和她,从一开始就是“云先生”计划中最重要的两颗棋子!
“云先生……到底是谁?”沈清辞急问。
老嬷嬷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,仿佛光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让她濒临崩溃:“他……他是前朝亡国太子……与苗疆叛逃圣女所生……是柔嘉娘娘……同母异父的兄长……他恨……恨萧氏夺了江山……更恨……恨温家女子(其母)背叛前朝、委身苗疆……他要报复……要夺回一切……还要……成就至高……”
前朝太子遗孤!苗疆叛逃圣女之子!萧执生母的兄长!如此复杂的身份,如此深沉的仇恨,难怪他布局数十年,心思如此缜密歹毒!
“仪式……地点在……皇城……正下方的……前朝‘天地祭坛’……”老嬷嬷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需要……香脉七息……火梧、寒莲已动……其他……恐已暗中集齐……月蚀之夜……便是……双煞归一时……”
月蚀之夜?沈清辞急速回想,下一次月蚀,就在七日之后!
“阻止……阻止他……”老嬷嬷眼神开始涣散,却仍死死攥着沈清辞的手,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塞入她掌心,“这是……太妃以命换来的……‘破煞钉’……刺入……引子心口……可暂时……紊乱仪式……但……但引子亦会……噗!”
话未说完,她猛地喷出最后一口黑血,头一歪,气绝身亡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,仍望着沈清辞,充满无尽的嘱托与绝望。
沈清辞缓缓掰开她僵硬的手指,掌心中,是一枚三寸长短、非金非木、通体乌黑、刻满逆时针螺旋纹路的钉子。钉子入手冰冷刺骨,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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