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,“圣山遗迹”实则是深入戈壁的一处风化严重的巨大岩山裂隙。夜空下,那幽绿色的光芒从裂隙深处隐隐透出,忽明忽灭,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。空气中弥漫的奇异香气,越是靠近,越是浓郁,并非单一味道,而像是千百种香料、药草、甚至血肉腐朽气息的诡谲混合,钻入鼻腔,竟能勾起人心底潜藏的贪婪、恐惧、乃至暴戾的冲动。
萧执功力深厚,立刻运功闭住大半气息,只留一丝感知外界。他身后精锐亲卫亦是百战老兵,心志坚定,虽感不适,仍能保持队形,悄无声息地潜入裂隙。
裂隙内部远比外面看来深邃宽阔,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。石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与奇异文字,风格古拙妖异,描绘着祭祀、炼丹、以及……以人为香烛点燃的恐怖场景。空气潮湿阴冷,但那幽绿光芒的源头,却散发着诡异的温暖。
深入约百丈,前方豁然开朗,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,被人为改造成了一座地下殿堂的形制。殿堂中央,并非神佛雕像,而是一尊高达两丈、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琥珀色、内部似有光影流转的奇异人形塑像!塑像盘膝而坐,面容模糊不清,似笑非笑,似悲非悲,无数根细如发丝的幽绿色“灯芯”从它头顶“生长”出来,向上延伸,没入石窟顶部的无数孔洞中,微微摇曳发光——那便是幽绿光芒的来源!
塑像并非金石土木,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、散发着浓烈复合香气的膏状物凝结而成!这便是那头人口中的“香身佛”?
更令人心悸的是,香身佛前的蒲团上,果然盘坐着一具早已风干的尸骸。尸骸身着前朝高阶宦官特有的绛紫色蟒袍,头戴巧士冠,虽皮肉干瘪贴骨,仍能看出其生前面白无须的特征。他双手捧着一卷苍青色的玉册,置于膝上。
萧执示意亲卫散开警戒,自己缓步上前。那浓烈的香气几乎化为实质,冲击着他的心神,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耳边嘶吼。他凝神静气,目光落在玉册之上。
玉册以特殊玉石薄片编连而成,入手温凉。借着幽绿光芒,可见上面以朱砂混合某种暗金色颜料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前朝古篆,字迹殷红如血,透着一股不祥。
萧执自幼博览群书,识得古篆,他屏息凝神,仔细辨认:
“……夫香者,通天地,感鬼神,聚魂灵,易心志……前朝失德,龙脉溃散,香道亦衰。吾等‘香煞’一脉,承秘法,潜踪匿影,以待天时……兹寻得漠北‘地火香髓’之脉,塑**香魔胎躯**于此,聚香脉龙气以养之……”
香魔胎躯!萧执心头一震,看向那尊巨大的“香身佛”。这竟是人为塑造的、用以培育“香魔”的胎体?
玉册继续:“……然香魔之醒,非独香脉可成。需以**龙蜒香**为引,**潜龙墟阴魄**为媒,更需集齐天下香脉七处龙气节点之**本源香息**——滇南龙涎、漠北炎阳、东海蜃楼、西山金蕊、南离火梧、北冥寒莲、中土社稷(注:即皇城地脉核心)——七息归一,注入胎躯,方可唤醒真正香魔,以香御世,重定乾坤,复我山河……”
看到此处,萧执背脊发凉。“香煞”的野心,竟是要塑造一个可以“以香御世”的“香魔”?还要集齐七处龙气节点的本源香息!这几乎是要窃取乃至重塑整个天下的气运命脉!
玉册末尾,字迹越发狂乱,似是用指尖蘸血书写:“……吾,司礼监掌香大珰吴瑾,奉‘云先生’之命镇守此地,养育魔胎……然香髓将尽,胎动愈频,恐反噬己身……后来者若见,切记,香魔若醒,先噬其主……**阻止之法,或在皇城地脉深处,前朝‘香鼎密室’,或存克制之方**……吴瑾绝笔。”
玉册从干尸手中滑落。这位前朝掌香太监吴瑾,竟是死守此地,最终被这“香魔胎躯”吸干精魄而亡?而他留下的警告和线索——“香鼎密室”,皇城地脉深处!
萧执立刻想起沈清辞之前传来的关于“潜龙墟”和静心太妃的情报。潜龙墟阴魄为媒……难道静心太妃就是那个“媒”?而龙蜒香为引,又在何处?滇南龙涎、东海蜃楼等其他几处本源香息,“香煞”是否已经得手?
他抬眼看向那尊幽光流转的“香魔胎躯”。它内部的光影似乎随着香气的波动而微微鼓荡,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孕育、挣扎。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与饥渴感,从这胎躯上弥漫开来。
此地不宜久留!必须立刻毁掉这祸胎!
“准备火油,火箭!”萧执果断下令。对付这种香膏凝结之物,火攻最直接。
然而,就在亲卫取出携带的简易火油囊和箭矢时,那“香魔胎躯”仿佛感应到了危机,周身幽绿光芒骤然暴涨!石窟顶部孔洞中垂下的无数幽绿“灯芯”疯狂摇曳,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,同时,石窟四壁和地面,那些看似天然的缝隙里,骤然喷涌出大量粉红色、带着刺鼻腥甜的烟雾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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