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道内阴冷潮湿,空气污浊,火把的光芒仅能照亮前方数步。石壁上长满滑腻的苔藓,脚下是湿滑的、不规则的石阶,一路向下,深入地底。那股陈腐的异香时浓时淡,仿佛有生命般在黑暗中流淌。
沈清辞走在最前,左手举着火把,右手紧握匕首,袖中藏着强效清心香丸。她全神贯注,调动所有感官,留意着任何异常。春桃紧随其后,再后面是四名身手最好的亲卫和两名懂药理的侍女。
下行约百级石阶后,甬道转为平直,但宽度收窄,仅容两人并行。石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凿刻的痕迹,甚至有一些模糊的壁画残影,内容诡异,依稀可见人形围绕巨鼎跪拜,鼎中烈焰升腾,烟雾化作扭曲的鬼怪形状。
“小姐,看这里。”春桃压低声音,用火把照亮一侧石壁底部。那里有几处新鲜的刮痕,还有半个模糊的脚印,泥土尚未完全干透。“有人不久前走过。”
沈清辞蹲下细看,眉头紧锁。痕迹很新,最多不超过两日。果然,“香煞”的人已经来过,甚至可能还在下面!
“大家小心,提高警惕。”她低声嘱咐,继续前行。
又走了一段,前方出现岔路。一条继续平直向前,另一条向右下方倾斜。沈清辞驻足观察,发现平直通道的地面上灰尘较多,而右下方的通道口,灰尘有被清扫过的痕迹,且那股陈腐异香中,隐约多了一丝新鲜的、甜得发腻的香气。
她选择向右下通道。刚踏入几步,脚下石板忽然一沉!
“退!”沈清辞反应极快,拉着春桃向后疾退。只听“咔哒”机括声响,两侧石壁猛然弹出数个碗口大的孔洞,一股淡紫色的烟雾喷涌而出,同时,孔洞中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淬毒短针!
“屏息!举盾!”亲卫首领低喝,两名持轻盾的亲卫迅速上前,挡住大部分毒针。但紫烟弥漫极快,即使众人立刻屏息闭气,皮肤接触到烟雾的地方也传来刺痛麻痒之感。
沈清辞立刻取出清心香丸,自己含服一颗,并分给众人:“含在舌下,可抵御部分毒烟!快走,离开烟雾范围!”
众人含了香丸,顿觉一股辛辣清凉直冲脑门,神智为之一清,皮肤的不适也稍减。他们迅速冲过这段通道,身后紫烟被气流带动,缓缓跟随。
刚脱离紫烟区,前方又出现异状。地面、墙壁、乃至头顶,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、色彩斑斓的**毒蕈**和**苔藓**,在火把光芒下泛着妖异的光泽。空气里弥漫着甜腥的孢子粉末。
“不要触碰!绕行,尽量不惊动它们!”沈清辞认得其中几种,皆是剧毒之物,孢子亦有致幻效果。众人小心翼翼,踮着脚,从毒蕈丛中狭窄的缝隙穿过。
一名亲卫不慎衣角扫到一株血红色的毒蕈,那毒蕈猛地一颤,喷出一股粉红色烟雾。亲卫虽及时闭气,但吸入少许,眼神立刻变得迷离,伸手就要去抓旁边艳蓝色的苔藓。
“醒来!”沈清辞弹出一颗香丸,精准射入其口中。亲卫一个激灵,眼神恢复清明,后怕不已。
一路险象环生,终于,前方豁然开朗,出现了一扇紧闭的、厚重的青铜门。门上浮雕着巨大的、狰狞的鬼面香炉图案,鬼面口中衔着一枚环扣。门缝处,那股新鲜的甜腻香气更加明显。
青铜门并未上锁,一推即开,发出沉重刺耳的“嘎吱”声。
门内是一个约三丈见方的石室。石室中央,赫然矗立着一尊比人还高的巨大三足青铜香鼎!鼎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与云雷纹,鼎腹下方有通风口,此刻虽无明火,但鼎身触手微温,显然不久前才刚刚使用过!
鼎内,盛着大半鼎粘稠如鲜血、又泛着暗金光泽的膏状物,正是传说中的“龙蜒香膏”!只是,这鼎膏体表面并不平整,靠一侧有明显的舀取痕迹,少了约三分之一!
鼎旁设有一张黑石祭台。台上摊开一卷不知何种兽皮制成的古老卷轴,上面以暗红颜料绘制着繁复的阵法图——七处星位,以奇异线条连接,中心是一个扭曲的、仿佛由烟雾构成的人形。正是“七香唤魔大阵”全图!
而阵法图上,代表“中土社稷”的阵眼位置,此刻并非空置,而是插着一支已经燃烧了一半的、触目惊心的**猩红香烛**!那香烛粗如儿臂,烛身布满扭曲的血管状纹路,烛芯竟是一截细小的、泛着白玉光泽的**人骨**!烛火并非寻常的橙黄,而是幽幽的暗红色,火苗稳定得诡异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甜腥香气,与龙蜒香膏的味道混合,形成一种足以动摇心神的恐怖气息。
烛光摇曳,映亮了正对着祭台的石壁。壁上,用新鲜血液书写着一行歪斜的大字:
“**社稷香烛燃尽时,香魔自地脉醒……沈清辞,你来得正好,成为最后一份祭品吧!**”
字迹淋漓,仿佛刚刚写就,甚至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!
沈清辞瞳孔骤缩,浑身汗毛倒竖!这是一个陷阱!对方算准了她会来,甚至知道她的名字!最后的祭品?是指她的生命,还是别的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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