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春后,灵霄派药圃里的樱花种子果然发了芽。嫩绿的芽尖顶着层薄土,像刚出生的雀雏,怯生生地探着脑袋。念安天天蹲在旁边看,小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土块,生怕碰坏了那点新绿。
“慢些,别把根弄断了。”西门霜提着水壶走过来,壶嘴倾斜,细流顺着土缝渗下去,嫩芽在水珠的滋润下微微颤动。李墨白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,正往马车上装行李——他们真要去东洋了。
“爹,樱花什么时候开?”念安仰着小脸问,手里还攥着片玉兰花瓣。
“等我们从东洋回来,说不定就开花了。”李墨白走过来,把他抱起来,“再不去,惠美姐姐该等急了。”
出发那日,叶家洛带着弟子们在山门口送行。墨尘先生拄着拐杖,把个布包塞给李墨白:“这里面是些防瘴气的药,东洋气候潮湿,用得上。还有……替我给北野家主带句话,就说他要的《千金方》抄本,我已备好,等他派人来取。”
“先生放心。”李墨白把布包收好,又接过西门霜递来的药箱——里面装着些灵霄派的特产草药,是准备送给北野家的。
马车驶离灵霄派时,念安扒着车窗挥手,狼崽跟在车后跑了好远,才被叶家洛喊回去。西门霜靠在李墨白肩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,轻声道:“真没想到,有一天我们会去东洋。”
“世界这么大,总得去看看。”李墨白握住她的手,指尖划过她腕间的银镯子——是他去年给她打的,上面刻着灵霄派的玉兰花纹。
一路向东,越靠近海边,风里的潮气越重。到了港口,北野家早已派了船等候。船主是个精瘦的东洋汉子,见了李墨白就鞠躬,嘴里说着生硬的中原话:“李少侠,惠美小姐让我等您很久了。”
登船时,念安被海浪吓得紧紧攥着李墨白的衣角,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头看,见鱼群从船边游过,顿时忘了害怕,指着水面大喊:“鱼!好多鱼!”
航行的日子漫长而平静。李墨白每日在甲板上练剑,海风卷起他的衣袂,“守正”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引得船上的水手阵阵赞叹。西门霜则教念安认海图,告诉他哪里是中原,哪里是东洋,小家伙似懂非懂,在图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鱼。
这日午后,念安在船舱里睡着,西门霜靠在窗边织毛衣,李墨白翻看着惠美寄来的信,忽然笑了:“你看惠美说的,她把我们送的茶分给邻居,结果人家以为是药草,煮了给孩子退烧,还说效果不错。”
西门霜凑过来看,信上的字迹比以前工整多了,末尾画着个歪脑袋的小人,旁边写着“念安弟弟”。“她倒是有心。”西门霜笑着说,“等见了面,得好好谢谢她。”
船行半月,终于抵达东洋港口。北野惠美穿着身淡紫色的和服,站在码头上等,身后跟着两个侍女,手里捧着花束。见了他们,她眼睛一亮,快步迎上来,深深鞠躬:“李少侠,李夫人,欢迎来到东洋。”
“别叫少侠夫人了,听着生分。”西门霜拉住她的手,上下打量着,“瘦了些,却长个子了,越来越好看了。”
惠美被夸得脸红,连忙把花束递给念安:“这是京都的樱花,给你玩。”念安抱着花束,怯生生地喊了声“惠美姐姐”,惹得众人都笑了。
北野家的府邸在京都郊外,是座带着庭院的日式建筑,院子里种满了樱花树,只是花期已过,枝头只剩绿叶。北野雄一拄着拐杖在门口迎接,头发比去年白了些,精神却还好,见了李墨白,竟主动拱手:“李兄,一路辛苦。”
“北野家主客气了。”李墨白回礼,把带来的草药递过去,“些须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
晚宴上,北野家的厨子做了东洋料理。生鱼片晶莹剔透,寿司上的三文鱼泛着油光,念安起初不敢吃,被惠美喂了口鱼籽,顿时眯着眼睛笑,小手抓着寿司往嘴里塞。
“李兄尝尝这个,”北野雄一指着个陶壶,“这是家酿的清酒,比不得中原的烈酒,却也醇厚。”
李墨白浅酌一口,酒液清冽,带着米香,确实不错。“好酒。”他赞道,“比我们灵霄派的梅子酒更爽口。”
席间,北野雄一说起通商的事:“我已跟中原的商队联系好,下个月就把东洋的药材运过去,李兄若有时间,不妨去港口看看,给我们把把关。”
“乐意效劳。”李墨白点头,“其实惠美种的紫苏,在中原很受欢迎,若能大量种植,倒是桩好事。”
惠美听到这话,眼睛一亮:“真的吗?那我回去就跟农户说,让他们多种些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他们在京都四处游历。惠美带着他们去看了清水寺,朱红色的门楼映在湖水里,像幅画;去逛了二条城,武士的盔甲在玻璃柜里泛着冷光,念安指着刀架上的东洋刀,说“没有爹的剑好看”;还去了药草市场,那里有许多中原没有的草药,西门霜看得入迷,买了好几包种子。
一日,他们在庭院里喝茶,北野雄一忽然说起惠美的亲事:“对方是佐佐木家的长子,跟惠美同岁,也是学医的,下个月就来拜访,李兄和西门姑娘帮着看看,觉得合适不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