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梅山庄的雪一连下了三日,檐角的冰棱结得足有三尺长,庄内的红梅却开得愈发炽烈,花瓣上积着薄雪,红的更艳,白的更纯。李墨白的箭伤已大好,每日清晨都会去练武场练剑,西门霜总会提着食盒准时出现,站在廊下静静地看,手里的暖炉冒着白汽,映得她脸颊红扑扑的。
“今日练的是‘落英剑法’?”待李墨白收剑,西门霜快步上前,递上用棉帕裹着的热豆浆,“我听二哥说,这剑法是灵霄派的入门功夫,却最见根基。”
李墨白接过豆浆,指尖触到她的手,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,西门霜低下头,耳尖泛着红:“我……我学着做了梅花酥,你尝尝。”食盒里的酥饼捏成梅花形状,边缘还沾着几粒没拍净的芝麻,显然是费了心思的。
李墨白拿起一块咬了口,酥皮簌簌落在衣襟上,甜而不腻的香气混着淡淡的梅香,在舌尖漫开。“很好吃。”他看着西门霜亮晶晶的眼睛,认真道,“比山下茶馆里的还好吃。”
西门霜顿时笑弯了眼,两个浅浅的梨涡盛着晨光:“那我明日再做给你吃,放些杏仁粉好不好?”她蹲下身,帮他拂去衣襟上的酥皮,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腕,像羽毛轻轻搔过,引得李墨白心头一颤。
这些日子,他总忍不住想起西门霜。想起她给布偶缝补袖摆时认真的模样,想起她讲雪狐偷鸡被抓现行时憋笑的样子,想起她夜里悄悄往他窗台上放暖炉时踮起的脚尖。这些细碎的画面像落在心湖上的梅瓣,荡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,让他连练剑时都忍不住分神。
他偶尔会想起独孤纳兰,那位清冷如寒月的江湖客,曾让他心头泛起过莫名的悸动。可隔着遥远的时空与江湖路,那份朦胧的好感早已被风雪冲淡,远不及眼前少女的笑靥来得真切——她会为他笨拙地学做点心,会在他练剑时默默守候,会在他说起灵霄派的趣事时睁大眼睛追问,像株向阳而生的红梅,用温暖驱散了他心中的寒凉。
这日午后,李墨白在书房翻找关于蚀灵晶的古籍,西门霜抱着一摞书进来,脚下被地毯绊倒,整个人朝着他扑过来。李墨白伸手扶住她,揽住她腰的手却僵住了——她的发间缠着朵掉落的红梅,花瓣蹭在他的颈间,带着清冽的香。
“对不住!”西门霜慌忙站稳,脸颊红得像要滴血,转身时衣袖带倒了书架上的书,哗啦啦落了一地。两人蹲下身去捡,手指同时按住一本《西域异物志》,指尖相触的瞬间,李墨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颤。
“这本书我看过。”西门霜率先移开手,声音细若蚊蚋,“里面说极北冰原有种‘同心草’,两株生在一处,花开时必向对方倾斜,像……像两个人牵着的手。”
李墨白的心猛地一跳,抬头时正对上她躲闪的目光,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藏着他从未读懂过的羞涩与期待。他想说些什么,喉咙却像被梅香堵住,只能看着她匆匆抱起书跑开,发间的红梅落在地上,留下一点艳色。
夜里,李墨白坐在窗前,看着廊下那株开得最盛的红梅,手里摩挲着西门霜送他的布偶。布偶的衣角缝着块小小的同心草标本,是她昨日偷偷塞进他剑穗里的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这些日子竟从未想过离开,仿佛寒梅山庄的风雪、红梅,还有那个总带着笑的少女,早已成了他不愿割舍的牵挂。
“在想什么?”西门雪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两壶酒,月光落在他月白的锦袍上,添了几分暖意。他将其中一壶递给李墨白,“霜儿自小被我宠坏了,性子跳脱,却最是真心。”
李墨白接过酒,酒壶上还带着西门雪的体温:“西门庄主……”
“叫我西门即可。”西门雪仰头饮了口酒,目光落在廊下的红梅上,“我这妹妹,自小就盼着能遇到个像你这样的人——正直,温暖,像太阳一样,能把冰原的雪都融化了。”他侧过头,眼中带着坦荡的笑意,“我知你是灵霄派的栋梁,前途远大,可若你对霜儿有半分真心,便莫要辜负。”
李墨白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,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,在心底燃起一团火。他想起西门霜为他包扎伤口时蹙起的眉头,想起她听到他要下山查探时瞬间黯淡的眼神,想起她夜里悄悄在他窗台上放的那盆永不凋谢的蜡梅——原来那些细微的情意,早已像同心草般,在两人心间蔓延缠绕。
“我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,“我对霜儿,是真心的。”
西门雪笑了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明日我教你寒梅山庄的‘踏雪步’,学好了,也好在霜儿生气时,能追上她。”
第二日清晨,李墨白刚走到练武场,就见西门霜站在红梅树下,手里捧着个木盒。见他来,她把木盒往他怀里一塞,转身就跑,声音带着点哭腔:“二哥都告诉我了!这是……这是我攒的雪花膏,治冻伤的,你带着!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