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,箱根·天见温泉旅馆。
山里的湿气混着硫磺味,像一层黏腻的纱布罩在脸上。
俊熙和金喜善刚从正厅出来,廊下的风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,像有人在远处敲碎玻璃。
崔东哲没进旅馆。
他把车停在山脚7-11的阴影里,副驾上放着一台军用热成像仪,屏幕里两团红色人影正沿着后山小道往主楼摸。
“两把陶瓷刀,一把涂毒。”
崔东哲把耳麦按得更紧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“是‘神谷组’的活儿,三井养的死士。”
俊熙没回话,只抬手在耳麦里敲了两下,意思是:我知道,放他们进来。
金喜善走在俊熙左侧半步,浴衣下摆扫过木廊,发出极轻的沙沙声。
她忽然停住,指尖在俊熙掌心写了一个字:
池。
俊熙微微侧头,冲她笑了笑。
那笑意像一把薄刃,瞬间把夜色割开一道口子。
露天汤池建在断崖边,下面就是黑漆漆的山谷。
朴永泰已经先到,脱了衬衫,只剩一条深灰色浴裤,背对他们站在池边抽烟。
烟头的红光在雾气里一明一灭,像远处山火。
“李会长,”朴永泰没回头,声音却透过雾气飘过来,“撤资意向书我签了,但三井的董事会没那么容易松口。
今晚,我只代表我自己。”
俊熙走到他身侧三米处停下,双手插在浴衣袖口里,语气听不出喜怒:
“朴先生,你带我来箱根,不是为了谈撤资,是为了谈‘保险’。
你想确认,如果三井真的撤了,我会不会秋后算账。”
朴永泰终于转身,镜片后的眼睛在雾气里像两粒冰:“聪明人。
那你告诉我,答案是什么?”
俊熙没回答,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。
下一秒,汤池四周的灯全灭,连备用电源都没来得及启动。
黑暗像一桶冰水,从头顶浇下来。
朴永泰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,脚跟已经抵到池边。
就在这时,两道黑影从竹林里掠出,动作快得几乎没有声音。
陶瓷刀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冷光,一左一右,直取俊熙左右太阳穴。
金喜善比他们更快。
她脚尖一点,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去,右手从浴衣袖口甩出一条漆黑的钢丝绳,精准地缠住左侧黑影的脚踝,猛地一拉。
那人失去平衡,刀尖偏了一寸,擦着俊熙耳侧划过去,削掉一缕头发。
几乎同时,俊熙已经从腰后拔枪,柯尔特M1911的枪管在黑暗里像一根冰柱。
他没有开枪,只是用枪管狠狠砸在右侧黑影的手腕骨上,咔嚓一声脆响,陶瓷刀当啷落地。
两名刺客显然没料到目标反应这么快,愣了半秒。
就是这半秒,崔东哲从池壁暗门里冲了出来。
他左臂还缠着绷带,右手的短刀却稳得可怕,一刀捅进左侧黑影的腰窝,刀刃没入七寸,血顺着刀槽喷出来,溅在温泉石台上,像泼了一盆滚烫的红酒。
右侧黑影转身想跑,崔东哲抬脚踹在他膝窝,人直接跪倒。
俊熙趁势上前,一枪托砸在对方后脑,干净利落地把他敲晕过去。
整个过程不到八秒,雾气都没来得及散。
朴永泰站在原地,烟早就掉进了温泉,烫得他指尖一颤。
他看着地上两具尸体,一死一晕,嘴唇动了动,终于挤出一句:
“神谷组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俊熙把枪插回腰后,走到他面前,低头看他: “朴先生,你知道的比我多。
神谷组的单子,东京地下市场一单三亿日元,专杀财阀继承人。
他们接活从来只认钱,不认人。
今晚这单,谁下的?”
朴永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干得像砂纸: “不是我……是……我叔叔,三井纲夫。”
俊熙笑了,这次是真的笑了,眼角弯出细小的纹路: “明白了。
朴永泰,你只是诱饵。
真正的鱼,想用你的命,钓我的命。”
他蹲下来,从晕倒的刺客身上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徽章,上面刻着一只抽象的鹤,鹤嘴叼着一颗眼珠。
“鹤叼眼,三井家徽的变种。”
俊熙把徽章在指尖转了一圈,随手扔进温泉,“朴先生,你叔叔急了。
急到连自己侄子都能舍。”
朴永泰的脸色终于彻底垮了。
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一屁股坐在池边的石头上,声音发抖:
“我……我可以作证。
三井纲夫在董事会里说了,只要你死,韩国那几块地、几个账户,他可以不要……”
俊熙打断他,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:
“不用作证。
今晚的事,我不往外说。
你回东京后,告诉你叔叔,
撤资意向书继续生效,但期限改成三年。
三年内,三井在韩国的所有资产,我一根手指都不动。
三年后,他要是还活着,我亲自去东京给他上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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