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,终究包不住火。
更何况是五个亿资金的异常流动,在有心人眼中,如同暗夜烽火。
……
当晚八点,梦想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灯火通明。
说是临时会议,但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。
这是一场对董事长杨远清的“问责会”。
十二位董事,加上列席会议的杨静怡,十四把座椅环绕红木长桌。
杨远清坐在主位,双手交叉置于桌面,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。
“远清。”
最先开口的是族老杨明祖。
这位年过六旬、须发皆白的老者声音不高,却直切入要害:
“关于今天下午,集团向薛氏集团紧急支付的五亿元资金,请你给董事会一个明确、合理的解释。”
杨远清挺直脊背,“这件事,在上周会议上已经沟通过。”
“这五亿,是收购薛家资产支付的第一笔款项。”
他朝杨静怡点了点头。
杨静怡立刻起身,将手中准备好的复印件,逐一分发到每位董事面前。
“这是梦想集团与金陵薛氏集团签署的《资产收购协议》。”
“标的物是薛家位于金陵、沪市等地的五处优质商业物业。协议总价八点五亿元,分三期支付。”
几位董事接过文件,低头翻阅。
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
但质疑并未就此结束。
另一位族老杨明阳抬起头,他没有看文件,而是直视着杨远清:
“这份协议是什么时间签署的?”
“上周。”杨远清答道。
“我没记错的话,上周,薛家已经被联合调查组调查了,核心资产随时可能被司法冻结。”
“在这种时候,梦想集团主动凑上去和薛家签收购协议?远清,你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老糊涂了,还是把在座的各位都当成了傻子?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杨远清的脸色骤然阴沉。
“什么意思?!”杨明阳“啪”地一掌拍在桌面上,震得茶杯盖子跳了起来。
“收购的前提是什么?是产权清晰、权属干净、没有法律纠纷!薛家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他站起身,手指几乎要点到杨远清鼻尖:
“偷税漏税!行贿受贿!非法集资!涉嫌刑事犯罪!薛家的资产随时可能被国家查封没收!我们这个时候扑上去收购?这跟把钱往水里扔有什么区别!”
这番话,如同点燃了火药桶。
“没错,这风险已经超出了商业范畴!”
“薛家的问题是刑事犯罪,避之唯恐不及,我们怎么能主动沾手?”
“五个亿的预付款,连正式的资产评估报告都没有?这符合哪一条财务制度?”
“简直是胡闹!”
质疑声、指责声此起彼伏。
杨远清皱了皱眉头,他不能再任由局面失控。
“各位!请安静!”他猛地提高音量,“我理解大家的担忧!但请诸位冷静下来,用商人的眼光,好好算一笔账!”
他抓起面前的合同复印件,用力抖了抖:
“是,薛家是出事了!可我们要收购的资产,是金陵中央商圈的世纪大厦,沪市浦东核心区的金融广场,苏市的现代物流园区……这些是什么?是黄金地段的不动产!是能持续产生稳定现金流的优质资产!”
他环视众人,目光逼人:
“如果不是薛家突发变故,我们有机会用八点五亿的价格,拿下市场估值超过三十亿的资产吗?这种千载难逢的捡漏机会,放在平时,你们谁敢想?”
“商场上,风险与机遇永远并存!错过这次,以后再想收购同等级别的资产,我们至少要付出两倍、三倍的代价!这笔账,难道各位算不清楚吗?”
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。
八点五亿对三十亿,这个价差,确实令人心动。
“远清,”族老杨明祖再次开口,语气却比刚才更加沉重:
“你说得很好,价差诱人。但是,最核心的问题是——”
“第一,薛家的这些资产,在目前的情况下,能不能顺利过户到梦想集团名下?法院和调查组,会不会认可这份在薛家涉案期间签署的合同?”
“第二,如果资产在过户前就被查封、没收,我们这五个亿的预付款,法律上还追得回来吗?就算能追,要等到猴年马月?”
“第三,”他顿了顿,“这么重大的收购案,为何没有完整的尽职调查和风险评估报告?五个亿的资金,还是用‘供应链预付款’这种牵强的名义,绕过审批流程直接划出去,你把董事会是摆设吗?”
三个问题,刀刀见血。
杨远清试图将这次打款包装成一次“火中取栗”的商业豪赌。
但在这些浸淫商海数十年的老江湖面前,这套说辞显得可笑。
这根本不是收购,这是毫无商业逻辑可言的盲目输血!
是置公司利益于不顾的渎职!
眼看会议室的火药味即将达到顶点,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杨静怡,忽然站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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