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网络上出现为梦想集团,和杨远清唱赞歌那一刻。
薛崇礼这位在商场沉浮半生的老人,以其惊人的敏锐和决断,果断抓住了这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绳索。
薛家的求生之路,开始了。
他动用了薛家最后那笔底牌——原本计划用于极端情况下家族成员远遁海外的隐秘资金,以近乎天价聘请了一支国内顶级的律师团队。
这支团队,业内人称“程序之王”。
他们不碰案件核心,不质疑调查组掌握的铁证,而是专攻案件的每一个程序环节,像最精密的仪器般寻找着调查程序上的裂痕。
“证据链在第三时间节点上存在二十四小时的空白,其连续性、合法性存疑。”
“涉案金额的核算方式过于粗放,部分资金往来定性模糊,存在重复计算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三十七。”
“申请对七号、九号关键物证进行重新鉴定,申请对三位主要证人的证言进行二次交叉质证。”
一次又一次,律师团队以“证据不足”、“程序瑕疵”、“金额核算有误”等看似细枝末节、实则关系重大的理由,向法院和调查组提交延期审理的申请。
这些理由,单看起来近乎胡搅蛮缠。
但它们精准地卡在了法律程序的关节眼上。
不理会,就是程序不公;要理会,就需要时间重新核查、鉴定、质证。
调查组手握着证据,却一时难以在程序上将其彻底、果决地驳倒。
原本板上钉钉的案子,在“程序之王”的纠缠下,竟真的陷入了一场消耗战、拉锯战。
更关键的是,由于主要涉案人薛兆梁并未被正式批捕,案件尚在调查阶段,薛家部分与核心指控关联度不高的边缘资产,依照相关规定,确实暂时无法被完全冻结。
这短暂的、以天计算的喘息之机,对薛家而言,如同沙漠中濒死之人眼前的海市蜃楼。
明知虚幻,也要拼命抓住。
但这远远不够从根本上救活薛家。
薛家的债务是座活火山,每分每秒都在积蓄着喷发的能量。
他们需要大量的真金白银,来堵住资金的缺口,换取更长的时间,去寻找那渺茫的转机。
而钱,从哪里来?
所有的目光,都投向了京都,投向了那座高耸的梦想集团大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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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都,梦想集团总部,顶层董事长办公室。
薛玲荣连夜从金陵赶来时,杨远清正在接一个极其重要的越洋电话。
电话那头是海外战略部的负责人,正在汇报关于集团借 WTO 契机进行全球化布局的相关细节。
这是梦想集团未来五年战略的重中之重。
看到薛玲荣推门径直走进来,杨远清对着话筒匆匆说了句“我稍后打给你”,便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皱了皱眉,声音里带着厌烦。
薛玲荣仿佛没听出来,径直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。
“没事,就不能来看看我丈夫吗?”她抬眼,脸上带着笑。
杨远清盯着她,想起先前的采访,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“不干什么。”薛玲荣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,放在面前茶几上。
“就是想提醒我亲爱的丈夫,该兑现承诺了。”
杨远清没有动,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份文件。
他只是盯着薛玲荣,试图看出她真正的意图。
“按照我们上次的约定,梦想集团作价八点五亿元,收购薛家那部分优质资产的合同,咱们已经签了。”
“可是,钱好像忘记打了。”她微微歪头,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。
“远清,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,把那八点五个亿,一次性打过来?”
“一次性?!”杨远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,“薛玲荣,你是不是疯了?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一次性打款?!”
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分期支付,且每一笔支付都对应着资产过户和债务剥离的具体进度!
“你没答应吗?”薛玲荣眼神平静,可那平静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在媒体的聚光灯下,在无数双眼睛面前,梦想集团会全力支持薛家。在我的采访里,我说你承诺了十个亿。现在——”
她轻轻敲了敲茶几上的文件,“薛家只要协议上的八点五个亿,已经很客气,很为你着想了,不是吗?”
“那是你信口雌黄!胡说八道!”杨远清的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我从来没说过十个亿!协议上写的是八点五亿,分期支付!而且前提是薛家的资产必须顺利、合法地过户到梦想集团名下!”
“协议?”薛玲荣笑了,那笑容里满是嘲讽,“杨远清,我的好丈夫,你现在……跟我谈协议?”
她缓缓站起身,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一步步走近杨远清。
“你忘了那天在地下停车场,你是怎么信誓旦旦地承诺的?”
“你说,‘梦想集团不会袖手旁观’。你说,‘我会尽力帮忙’。你说,‘我们是一家人’。这些话,需要我……当着全国媒体的面,再帮你声情并茂地重复一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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