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灵被闸门挡在暗渠内侧,私兵的刀劈在栏杆上,火星溅到她脸颊上,烫得她猛地后退。渠水被刀风搅得哗哗作响,混着私兵的怒骂:“臭娘们,敢放跑人还敢撒粉?今儿非剐了你不可!”
她贴着渠壁往后缩,指尖摸到块尖锐的石片,紧紧攥在手里。刚才撒出去的硫磺粉所剩不多,只够再用一次。私兵逼近时,她忽然想起刘公公的话:“王振在后宫安了不少眼线,连尚宫局的掌事嬷嬷都是他的人,上个月李才人就是被她们灌了‘安神汤’,醒后就说不出话了。”
“你们主子勾结后宫,就不怕东窗事发?”沈砚灵故意提高声音,目光扫过两人腰间的腰牌——那上面刻着的“司礼监”三个字,边缘还沾着点胭脂粉,是后宫女官常用的“醉春红”。
左边的私兵果然愣了一下,骂骂咧咧的声音弱了几分:“胡说八道什么!”
“胡说?”沈砚灵冷笑,往栏杆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“前儿夜里,我在御花园假山后,看见你们送了个锦盒给李嬷嬷,里面装的可不是香料,是西洋来的‘迷情香’吧?听说张美人不愿顺从王振,你们就打算用这东西……”
“闭嘴!”右边的私兵急了,挥刀就砍。沈砚灵早有准备,侧身躲开时将最后一把硫磺粉撒过去,趁着两人捂脸的空档,抓起渠边的木桨狠狠砸在左边那人的膝盖上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人抱着腿滚在水里,溅起的水花里混着血丝。另一个人没了帮手,气势顿时弱了,沈砚秋瞅准机会,用石片划破了他握刀的手腕,刀“哐当”落进水里。
“说!王振让你们在暗渠搜什么?”沈砚灵踩着他的背,石片抵在他颈侧,“是不是苏婉带走的账册?”
那人疼得直抽气,断断续续道:“是……是王公公说……那账册记了他和李嬷嬷……在西仓地窖……分赃的数……”
沈砚灵心头一震——果然和后宫勾上了。李嬷嬷是尚宫局的老人,掌管着各宫的份例采买,上个月还以“节省用度”为由,把各宫的炭火削减了三成,原来是把钱挪去填了王振的私库。
“李嬷嬷给了你们什么好处?”
“每回……每回分赃,她都多给我们两成……还说……说等王公公掌了司礼监,就让我们去东厂当管事……”
话音未落,暗渠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沈砚灵暗道不好,想必是王振派了更多人来。她看了眼被石片抵住的私兵,忽然想起苏婉带走的账册,想起李御史即将被调往云南——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报信。
她猛地将私兵的头按进水里,直到他不再挣扎才松开手。另一个被砸断膝盖的私兵还在哼哼,沈砚灵捡起掉落的刀,闭了闭眼,终究还是只砍断了他的脚踝筋络:“滚吧,告诉王振,账册已经到了该去的地方。”
处理完现场,沈砚灵摸向闸门机关,手指刚碰到石块,就听见外面传来埙声,是苏婉儿吹的“羽”调,比刚才急促了些,显然是在催促。她用力按下机关,栏杆缓缓升起,清新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,带着护城河的水汽。
岸边的乌篷船还在等,苏婉儿正站在船头朝她挥手,手里的陶埙还在微微发烫。沈砚灵跳上船时,看见苏婉儿袖袋鼓鼓的,知道账册无恙,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“他们说王振和李嬷嬷……”苏婉儿的话没说完,就被沈砚灵按住了手。
“到了报国寺再说。”沈砚灵望着暗渠入口的方向,那里已亮起了灯笼,“现在,咱们得比他们快一步。”
船桨划破水面,将身后的火光和脚步声远远抛在脑后。沈砚灵靠在船板上,摸出藏在怀里的半块硫磺粉,忽然觉得这夜的风,似乎比往夜更凉了些——后宫的水,竟比前朝还要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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