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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道仙朝贡献积分制实施细则》颁布后的第三个月，朝歌城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。
清晨，东市口公告栏前挤满了人。公告栏上贴着的不是朝廷诏令，而是一张张“贡献积分公示榜”。榜单按行业分类：农业、工匠、商贸、军功、学术、修行……每一类下面都列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对应的积分。
“王老汉，开垦北郊荒地五十亩，获积分三百点！可兑换基础炼气功法一部，或延寿丹半颗，或精钢农具一套！”
“李铁匠，改良犁头设计，提升耕作效率两成，获积分五百点！可兑换《基础炼器入门》玉简，或聚气丹三瓶！”
“张寡妇，纺织坊月产布匹超额完成三成，获积分二百点！可兑换《养气诀》抄本，或灵米百斤！”
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，眼中满是羡慕与热切。三个月前，当积分制刚刚颁布时，很多人还持观望态度——仙法、丹药、延寿，这些听起来太遥远了。但如今，看着身边熟悉的人真的用劳动换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，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点燃了。
“听说城西的陈木匠，用积分换了一部《木工符文基础》，现在做出来的家具都能自动除尘、防虫蛀，一件能卖以前的十倍价钱！”
“何止！南街的赵大夫，用积分兑换了天院炼丹堂的《基础药理》，现在开的方子疗效翻倍，找他看病的人排队都排到城外了！”
“最厉害的是北营的王小校，上次剿匪立了功，攒够一千积分，直接换了一颗完整的延寿丹！听说能延寿二十年呢！他才二十五岁，这下能活到四十五岁，要是再立战功，说不定能活到六七十！”
延寿丹，这三个字有着魔力般的吸引力。对凡人来说，没有什么比寿命更珍贵。虽然一颗延寿丹只能延寿二十年，而且每人终身只能服用三颗，但这已经足够让无数人拼命了。
皇宫，御书房。
帝辛看着桌上厚厚一叠报表，眉头微皱。这三个月，仙朝的各项指标都在飞速增长：粮食产量提升四成，铁器产量翻倍，新开垦荒地超过百万亩，报名参军的人数增加了三倍……但问题也随之而来。
“陛下，”比干指着报表中的一项数据，“这是最令人担忧的——人口流动。三个月来，从各地涌入朝歌的流民超过三十万。虽然大部分都安排了工作，但朝歌的承载能力已经接近极限。住房、粮食、卫生……压力太大了。”
帝辛点头。积分制的激励效果超出了预期，但也带来了人口过度集中的问题。朝歌作为仙朝核心，机会最多，积分获取渠道最广，自然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。
“必须分流。”帝辛沉声道，“传旨：在各州府设立‘积分兑换分点’，积分获取标准与朝歌一致。同时，鼓励百姓前往北地、南疆等新开发地区定居，开荒者积分翻倍，前三年免税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比干记录。
“还有，”帝辛看向闻仲，“军功积分方面，要严格控制。延寿丹的兑换必须经过严格审查，防止有人虚报战功、冒领积分。”
“老臣明白。”闻仲肃然道，“目前已兑换的三颗延寿丹，都是经过三司会审、核实无误后才发放的。但……确实有人开始钻空子了。”
“哦？”帝辛挑眉。
“有些富商，开始雇佣他人为自己赚取积分。”闻仲脸色难看，“比如出钱请人开荒，然后以自己名义上报；或者收购他人创造的发明，据为己有。虽然《实施细则》严禁此类行为，但取证困难，屡禁不止。”
帝辛沉默片刻，突然问：“轩辕剑那边，可有什么反应？”
比干眼睛一亮：“陛下不提，臣差点忘了。昨日英魂殿传来消息，轩辕剑中哪吒的意识，似乎能感应到积分体系中的‘异常’。有几起虚报积分的案例，就是英魂殿先发现端倪，然后一查一个准。”
“具体怎么回事？”
“据英魂殿主描述，”比干回忆道，“当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积分时，轩辕剑会微微震颤，剑身上对应的人影会变得模糊、扭曲。英魂殿据此线索调查，果然发现了问题。”
帝辛若有所思。哪吒的意识融入人道信念网络后，果然成为了体系的最佳监管者。他能直接感知到信念的“纯度”——真心为人道做贡献的，信念纯粹；弄虚作假的，信念混杂。
“那就建立‘轩辕剑监察机制’。”帝辛拍板，“所有大额积分兑换申请，都必须经过英魂殿复核。英魂殿觉得有问题，就启动调查。查实弄虚作假者，不仅收回积分，还要十倍惩罚。”
“陛下英明。”
这时，徐淳匆匆走进御书房，手里拿着一份紧急军报。
“陛下，西岐有动静了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。
“三日前，西岐宣布实行‘天道功德制’。”徐淳将军报放在桌上，“姬发自称受天命，凡效忠西岐、信奉天道者，皆可获得‘天道功德’。功德可兑换功法、丹药、法器，甚至……死后灵魂可入‘封神榜’，受封神职，永生不死。”
御书房内一片死寂。
封神榜！元始天尊竟然把这个杀手锏提前拿出来了！
“详细说说。”帝辛冷静道。
“据探子回报，”徐淳指着军报，“西岐的‘天道功德制’几乎完全照搬我们的积分制，但兑换奖励中多了一项——封神资格。根据功德多少，死后可封不同品级的神职：功德满一千者，可封土地神；满一万者，可封山神、河伯；满十万者，可封星君、天将……”
比干倒吸一口凉气：“这是釜底抽薪！我们在用延寿丹吸引凡人，他们直接用永生不死的神职来吸引！凡人或许能抵抗二十年的寿命诱惑，但谁能抵抗永生不死的诱惑？”
闻仲脸色铁青：“更可怕的是，这会让西岐的军队变成真正的‘死士’——反正死后能封神，战死反而成了荣耀和晋升之路。这样的军队，战斗力会恐怖到什么程度？”
帝辛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，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。
良久，他缓缓开口：“元始天尊这一手，确实狠辣。但他忘了一件事——”
他看向众人：“封神榜上的神职，真的是‘永生不死’吗？”
徐淳一愣：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神职受封，需入天庭，受天条约束，失去自由之身。”帝辛冷笑，“那是永生，也是永囚。而且，封神榜上的神职数量有限，元始天尊敢承诺多少人封神？十万？百万？但西岐治下的人口超过千万，大多数人注定是炮灰。”
“可凡人不知道这些。”比干苦笑，“在他们看来，封神就是一步登天，从此与天地同寿。这种诱惑，太大了。”
“那就告诉他们真相。”帝辛起身，走到窗前，“《大商日报》从明天开始，连载‘封神真相’系列报道。请截教的道友撰稿，详细讲解封神榜的来历、神职的约束、天庭的天条……要让每一个百姓都知道，所谓封神，不过是换了个更华丽的牢笼。”
“同时，”他转身，目光锐利，“我们的积分制要升级。除了延寿丹，还要增加更有吸引力的兑换项目。”
“比如？”徐淳问。
“比如……修行突破的机会。”帝辛眼中闪过光芒，“天院不是有筑基丹、结金丹吗？把这些也纳入兑换体系。凡人通过积分兑换丹药，再通过修行突破境界，同样可以延长寿命，而且是自由的长生。”
“再比如……封地。”帝辛继续道，“积分达到一定数额，可以兑换仙朝境内的封地，成为领主，世袭罔替。有地、有权、有自由的长生，这不比去天庭当个受约束的小神强？”
众人眼睛一亮。
“还有，”帝辛最后道，“启动‘人道英灵计划’。凡为人道牺牲的英烈，灵魂不入封神榜，而是入英魂殿，受万民香火供奉。香火不绝，英灵不灭。这不也是另类的永生？”
比干激动道：“此计甚妙！英魂殿本就已初具神异，若能得到更多英灵入驻、更多香火供奉，说不定能自成一方‘人道神系’，与天庭分庭抗礼！”
“但这些都需要时间。”闻仲提醒，“西岐的‘天道功德制’已经启动，很快就会见效。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，让百姓看到人道的优势。”
“那就双管齐下。”帝辛决断，“一方面揭露封神真相，一方面升级积分奖励。徐淳，你负责与天院对接，尽快拿出新的兑换清单。比干，你负责宣传，要让‘人道英灵计划’深入人心。闻仲，你加强边境戒备，防止西岐狗急跳墙。”
“臣等领旨！”
众人退下后，帝辛独自留在御书房。他走到墙边，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洪荒地图。地图上，朝歌与西岐隔潼关对峙，如两虎相争。
但帝辛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西岐，而是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——北方的北冥妖师宫，西方的灵山佛国，南方的巫族遗民，东方的四海龙族……
封神大劫一旦开启，这些势力都不可能置身事外。元始天尊抛出封神榜，不仅仅是为了对抗人道仙朝，更是为了拉拢各方势力，组成“天道联盟”。
“系统，”帝辛在心中默念，“如果我想在三年内，让人道仙朝拥有与天道联盟正面抗衡的实力，成功率有多少？”
【推演中……推演完成。成功率37.2%。主要瓶颈：1.高端战力不足（缺乏大罗金仙级别强者）；2.资源储备有限（无法支撑长期全面战争）；3.内部整合未完成（各地对新政接受程度不一）。】
37.2%，不到四成的胜算。
“如果加上截教全力支持呢？”
【成功率提升至58.7%。但截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，部分弟子对与凡人结盟仍有疑虑。且通天教主需坐镇碧游宫，防止元始天尊突袭，无法全力支援仙朝。】
帝辛沉默了。他需要更多的盟友，更需要……时间。
就在这时，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。
“进来。”
门开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——是清虚道长。
这位三年前曾奉命来朝歌“招安”哪吒的玉虚宫弟子，此刻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，神色复杂地站在门口。
“清虚道长？”帝辛挑眉，“你不是回玉虚宫了吗？怎么……”
“贫道已脱离玉虚宫。”清虚道长走进来，深深一揖，“今日前来，是有一件关乎仙朝存亡的要事禀告。”
帝辛眼神一凝：“请讲。”
“元始天尊已经在暗中联络西方教二圣。”清虚道长语出惊人，“条件是将封神榜的部分神职名额让给西方教，换取西方教支持西岐，共同对付截教和仙朝。”
“西方教……”帝辛心中一沉。
西方教虽然偏居西方，但接引、准提两位圣人实力深不可测，门下也有不少强者。若他们真的介入，局势将更加复杂。
“此外，”清虚道长继续道，“北冥妖师宫的鲲鹏老祖，也被元始天尊说动。条件是封神之后，天庭将北方星域划给妖师宫管辖。”
“还有南疆的巫族遗民，西岐承诺若巫族助战，战后可恢复部分祖地……”
一条条坏消息从清虚道长口中说出，每一条都让帝辛的心沉下一分。
元始天尊的动作，比他预想的更快、更狠。这是要组建一个以玉虚宫为核心，联合西方教、妖师宫、巫族等各方势力的“反人道联盟”！
“道长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朕？”帝辛盯着清虚道长，“你毕竟是玉虚宫弟子。”
清虚道长苦笑：“三年前，贫道奉命来朝歌，本是想带回灵珠子。但看到朝歌百姓的生活，看到那些不用跪拜仙神也能活得有尊严的凡人，贫道……动摇了。”
他抬起头，眼中有着某种觉悟：“玉虚宫要的是天道秩序，是众生跪拜。但那样的世界，真的是对的吗？凡人辛苦劳作，却要永远屈居仙神之下；修士苦苦修行，却要永远受制于天命……这样的秩序，真的值得守护吗？”
“所以贫道离开了玉虚宫，”清虚道长郑重道，“贫道想看看，陛下所倡导的这个人道仙朝，到底能不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。”
帝深深地看着这位前玉虚宫弟子，良久，缓缓开口：“道长今日前来报信，仙朝铭记于心。不知道长今后有何打算？”
清虚道长沉默片刻，道：“若陛下不弃，贫道愿入天院，做个普通讲师，传授些粗浅道法。也算……为人道尽一份力。”
“天院欢迎道长。”帝辛点头，“不过在此之前，朕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陛下请讲。”
“请道长以‘前玉虚宫弟子’的身份，撰写一份《玉虚宫内幕揭露》。”帝辛眼中闪过寒光，“将你知道的玉虚宫如何操纵天命、如何视众生为棋子、封神榜的真实面目……全部写出来。朕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，他们所谓的‘天道’，到底是什么东西。”
清虚道长浑身一震，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这是彻底与玉虚宫决裂，甚至可能引来追杀。
但他没有犹豫太久。
“好。”他重重点头，“贫道……写。”
清虚道长退下后，帝辛再次看向墙上的地图。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西方——那是灵山的方向。
西方教……接引、准提……
这两个老狐狸，真的会被元始天尊的承诺打动吗？
帝辛不信。他更相信，这两位圣人是在待价而沽，看哪边出价更高。
既然如此……
“系统，”帝辛在心中道，“调出西方教的所有资料，特别是接引、准提的喜好、诉求、弱点。”
【资料调取中……西方教，创始于西方贫瘠之地，教义主张‘普度众生’，实则常以‘与我有缘’为由，强渡他人入教。教主接引圣人，擅梦中证道，有十二品功德金莲护体；副教主准提圣人，擅口舌之辩，有七宝妙树随身。二人最大诉求：扩大教统，获取更多信仰之力与功德。】
帝辛眼中闪过明悟。
信仰之力、功德……这不正是人道仙朝最擅长产出的东西吗？
如果他能拿出比元始天尊更有诱惑力的条件，未必不能把西方教拉到自己这边，至少……让他们保持中立。
“传旨，”帝辛唤来侍从，“命徐淳、多宝道人即刻入宫。朕有要事相商。”
侍从领命而去。
帝辛走到案前，铺开一张空白绢帛，提笔书写。他要亲自起草一份给西方教的“合作提议书”。
窗外，夕阳西下，将朝歌城染成一片金红。
这座城，这个人道仙朝，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。前有元始天尊组建的反人道联盟，后有封神大劫的倒计时。
但帝辛没有恐惧，只有越发坚定的决心。
既然天道不公，那便以人道伐天。
既然仙神视众生为棋子，那便让众生成为棋手。
这一局，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