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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虚道长的《玉虚宫内幕揭露》系列文章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，在洪荒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《大商日报》用了整整七天，连载这组由前玉虚宫内门弟子亲笔撰写的文章。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，只有平实的叙述，却字字诛心：
“……贫道在玉虚宫修行三百年，亲眼见证过三次‘天命更迭’。每一次，都是玉虚宫选中某个王朝，赐予祥瑞，然后操纵战争、瘟疫、天灾，让那个王朝在‘天命所归’中崛起。而被抛弃的王朝，无论多么贤明，都会被冠以‘失德’之名，最终覆灭。”
“……封神榜并非恩赐，而是枷锁。上榜者需受天条约束，永生永世不得自由。且神职有定数，大多数追随者注定沦为炮灰，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“……元始天尊常言‘天道有序’，实则将众生视为棋子。玉虚宫弟子若违逆师命，轻则废去修为，重则打入轮回，永世不得超生。贫道曾有一师兄，因怜悯凡人疾苦，私自降雨缓解旱情，被师尊察觉后，废去千年道行，贬为扫地童子……”
文章一出，天下哗然。
起初还有人不信，认为是朝歌的污蔑之词。但清虚道长在文章末尾留下了自己的身份印记——那是玉虚宫弟子独有的灵魂烙印，做不得假。更让天下震动的是，清虚道长没有躲在幕后，而是公开在天院门前设坛讲道，当众回答各方质疑。
第七日，清虚道长在天院门前，面对来自洪荒各方的修士、使者、探子，做了最后一次公开陈述：
“贫道所言，句句属实。若有半句虚言，愿受天打雷劈，魂飞魄散。”
话音刚落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不是乌云，而是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天外降临——那是圣人的意志！
“孽徒！”元始天尊的声音响彻天地，“背叛师门，污蔑师长，当诛！”
一道清光自九天落下，直取清虚道长头颅。那是圣人含怒一击，即便大罗金仙也难以抵挡。
清虚道长闭目待死，神色平静。
然而就在清光即将落下时，朝歌城中，轩辕剑突然冲天而起。剑身光芒大放，化作一道金色光幕，挡在清虚道长上空。
清光与金幕碰撞，无声无息，但碰撞处的空间寸寸碎裂，露出漆黑的虚无。
“元始师兄，”通天教主的声音从东海方向传来，“小辈之争，何必亲自下场？平白失了身份。”
“此孽徒污蔑圣人，罪不可赦！”元始天尊冷声道。
“是否污蔑，天下自有公论。”通天教主淡淡道，“若他说的都是真的，那便是玉虚宫有亏；若他说的是假的，谎言自会不攻自破。师兄如此急于灭口，反而让人生疑。”
两位圣人的意志在朝歌上空对峙，整个洪荒的目光都聚焦于此。
良久，元始天尊冷哼一声，收回清光：“通天师弟，你护得了他一时，护不了他一世。封神在即，你我紫霄宫再见分晓。”
威压散去，天空恢复清明。
清虚道长缓缓睁开眼睛，看着悬浮在头顶的轩辕剑，深深一揖：“多谢陛下，多谢教主，多谢……轩辕剑。”
轩辕剑轻鸣一声，飞回皇宫。
但这场风波并未平息，反而愈演愈烈。清虚道长的揭露，让无数原本对“天道功德”、“封神资格”抱有幻想的修士和凡人，开始重新思考。
西岐，姬发大营。
“废物！都是废物！”姬发将手中的《大商日报》狠狠摔在地上，“玉虚宫是怎么办事的？连自己门下弟子都管不住！”
帐下众将噤若寒蝉。这几日，西岐军中已经出现了动摇的迹象。有些士兵私下议论，如果清虚道长说的是真的，那他们拼死拼活赚取天道功德，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，白白送命。
更麻烦的是，那些已经积攒了不少功德、准备兑换封神资格的人，开始要求西岐给出“保证”——保证他们死后一定能封神，保证封神后不会成为失去自由的傀儡。
“殿下息怒。”太乙真人从帐外走进来，脸色也不太好看，“清虚之事，确实出乎意料。但正因如此，我们更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——封神，是真的。”
“如何证明？”姬发急问。
太乙真人沉吟片刻：“西岐军中，可有效死之士？最好是那种身患绝症、命不久矣，或者年迈体衰、寿元将尽之人。”
姬发眼睛一亮：“真人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选一人，赐予足够功德，让他当场兑换封神资格。”太乙真人缓缓道，“然后……让他‘死’。”
“死？”姬发一愣。
“当然不是真死。”太乙真人眼中闪过精光，“我可以用秘法护住他的魂魄，然后引动封神榜感应，让他暂时获得‘神职’。虽不能持久，但足以向世人展示：封神，确有其事。”
姬发大喜：“此计甚妙！如此一来，那些怀疑的声音自然烟消云散。真人需要多久准备？”
“三日。”太乙真人道，“三日后，在西岐城门前公开举行‘封神仪式’。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，我玉虚宫言出必行。”
“好！”姬发拍案而起，“此事若成，真人当居首功！”
消息很快传开。
三日后，西岐封神，将向全天下证明封神榜的真实性。
朝歌，皇宫。
“陛下，西岐此举，是在反击。”徐淳忧心忡忡，“若他们真的成功‘封神’，清虚道长所有的揭露都将失去效果。百姓会认为，不管神职有没有约束，至少永生是真的。”
帝辛站在窗前，望着西岐方向，神色平静：“太乙真人要用假死秘法制造封神假象……那就让他做。”
“陛下？”徐淳不解。
“英魂殿那边，最近有什么变化？”帝辛突然问。
徐淳一愣，随即道：“自从‘人道英灵计划’颁布后，英魂殿的香火旺盛了许多。尤其是那些战死将士的家属，几乎每日都去祭拜。据比干大人说，英魂殿中的英灵，似乎……越来越清晰了。”
“具体说说。”
“比如三年前潼关之战牺牲的李校尉，他的神像最近偶尔会闪过微光。有祭拜的百姓说，在梦中见到了李校尉，李校尉告诉他们不必担心，他在英魂殿过得很好。”徐淳回忆道，“还有去年剿匪牺牲的王都尉，他的神像甚至能对虔诚的祭拜者微微点头……”
帝辛眼中闪过光芒：“英魂殿正在从单纯的纪念场所，向真正的‘人道神系’转化。只要有足够的香火和信念，英魂殿中的英灵，未必不能获得类似神职的能力。”
他转身，看向徐淳：“西岐不是要展示封神吗？那我们就展示英魂殿。传旨：三日后，在英魂殿广场举行‘英灵显圣’仪式。让百姓亲眼看看，为人道牺牲的英烈，在英魂殿中过得到底好不好。”
“可……”徐淳迟疑，“英魂殿的英灵虽有异象，但距离真正的‘显圣’还有差距。万一仪式失败……”
“不会失败。”帝辛打断他，“因为朕会请一位特殊的英灵，亲自来展示。”
“特殊的英灵？”徐淳一愣，随即想到什么，震惊道，“陛下是说……哪吒？”
帝辛点头：“轩辕剑与英魂殿同源，哪吒的意识既然能在剑中存在，自然也能在英魂殿中显化。虽然无法持久，但短暂的现身，足够了。”
徐淳激动起来：“若真能如此，那便是最好的反击！让全天下看看，为人道牺牲者，不入封神榜，不入轮回，而是永受人族香火供奉，自由自在！”
“正是此意。”帝辛道，“你去准备吧。记住，仪式要隆重，要盛大，要让全洪荒都能看到。”
“臣遵旨！”
三日后，西岐与朝歌，两场关乎信仰争夺的仪式，同时举行。
西岐城门前，人山人海。
高台之上，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。他是西岐军中一位老卒，姓陈，今年七十有三，身患肺痨，已是弥留之际。按照太乙真人的计划，陈老卒将用毕生积累加上姬发特赐的功德，兑换“土地神”神职，然后“死”去，魂魄被秘法送入封神榜感应范围，暂时获得神职力量。
“陈老，”太乙真人站在高台前，声音通过法力传遍全场，“你一生忠勇，今日功德圆满，可封土地神，享万世香火。你可愿意？”
陈老卒虚弱地睁开眼睛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：“愿意……老朽愿意……”
太乙真人点头，抬手一指。一道金光自他指尖射出，没入陈老卒眉心。同时，他暗中施展秘法，护住陈老卒的魂魄。
陈老卒的身体开始发光，那是一种淡金色的、神圣的光芒。他的呼吸渐渐停止，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却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详、满足。
“封神——成！”太乙真人大喝。
话音刚落，陈老卒的尸身突然坐起，双眼睁开，眼中闪烁着金光。他缓缓站起，身上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——那是神职特有的威压。
“吾乃……西岐土地神……”陈老卒的声音变得空洞而威严。
台下百姓纷纷跪拜，高呼“土地爷爷”。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——封神是真的！只要积累功德，死后真的可以封神！
太乙真人心中松了口气。计划成功了，虽然这只是暂时的，但足以震慑天下。
然而就在此时，异变突生。
陈老卒突然抱住头，发出痛苦的嘶吼：“不……不是这样……好痛苦……放我出去……”
他的身体开始扭曲，金光变得混乱，神职威压时强时弱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挣扎。
太乙真人脸色大变。不好！封神榜的反噬比他预想的更强！虽然他用秘法护住了陈老卒的魂魄，但封神榜的力量正在强行将魂魄拖入榜中，化为真正的神职傀儡！
“稳住！”太乙真人急催法力，想要稳住局面。
但已经晚了。
陈老卒的身体突然炸开，化作漫天金光。金光中，一道虚幻的魂魄浮现，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，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，向着天空飞去。
“救我……救……”魂魄的哀嚎传遍全场。
所有人都看到了——那不是荣登神位的荣耀，而是被强行拖走的痛苦！
太乙真人想要施救，但那拖拽的力量来自封神榜本体，连他也无法对抗。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老卒的魂魄被拖入虚空，消失不见。
高台上下，一片死寂。
刚才还激动万分的百姓，此刻脸上只剩恐惧。
这就是封神？死后魂魄被强行拖走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？
与此同时，朝歌，英魂殿广场。
这里同样人山人海，但气氛截然不同。
广场中央，英魂殿大门敞开。殿内，数百尊英灵神像肃立，每一尊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最中央的位置，原本空置的主神位上，此刻多了一尊小小的神像——那是哪吒的神像，虽然面容稚嫩，但眼神坚定，手中托着一颗发光的灵珠。
帝辛站在殿前，手持轩辕剑。剑身微微震颤，与殿中光芒共鸣。
“诸位，”帝辛声音平静，“今日在此，不为封神，只为告慰英灵，告慰那些为人道牺牲的忠魂。”
他举起轩辕剑：“英魂殿建立已有三年，受万民香火供奉。今日，朕请诸位亲眼看看，这些英灵在殿中，过得到底如何。”
话音落下，轩辕剑光芒大放。
剑身上，哪吒的身影缓缓浮现。那不是实体，而是一个半透明的虚影，但面容清晰，眼神清澈。
“是灵珠侯！”有人惊呼。
“真的是哪吒将军！”
百姓们激动起来，但没有跪拜，只是深深鞠躬——这是英魂殿的规矩，对英灵，鞠躬即可。
哪吒的虚影微微一笑，抬手一挥。
英魂殿中，所有神像同时亮起。光芒中，一道道虚影从神像中走出——那是英灵的魂魄显化。有身穿铠甲的将军，有朴实憨厚的士兵，有白发苍苍的老者，甚至还有稚气未脱的少年。
他们站在殿前，向着百姓们点头致意。
“李校尉！”一位老妇人哭着扑上前，“真的是你吗？娘好想你啊……”
那位将军的虚影弯腰，虽然无法触碰，但眼中满是温柔。他张口，没有声音，但老妇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，哭得更凶了，但那是释怀的哭泣。
“王都尉！你还记得我吗？我是小柱子啊！”一个年轻人激动地挥手。
都尉的虚影点头，做了个摸头的动作——那是他生前常对部下做的动作。
一个个英灵与生前的亲人、战友“相见”，虽不能言语，但情感真挚。
最后，哪吒的虚影走向帝辛，深深一揖，然后转身看向所有英灵，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英灵们齐齐转身，回到殿中，重新化为神像。光芒缓缓收敛，但殿中的温暖气息却久久不散。
帝辛收剑，环视全场：“诸位都看到了。英魂殿中的英灵，不入封神榜，不入轮回。他们在这里，受我人族香火供奉，可随时显化与亲人相见，自由自在，不受约束。”
“这才是真正的归宿。”他缓缓道，“为人道牺牲者，当受人族永世铭记，而非成为天道傀儡。”
全场寂静，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
“英魂殿万岁！”
“人道永存！”
消息如风般传遍洪荒。
西岐的“封神仪式”以惨剧收场，朝歌的“英灵显圣”圆满成功。两相对比，高下立判。
无数原本向往封神的人，开始转向英魂殿。无数修士开始思考：是成为受约束的神只，还是成为自由受供奉的英灵？
西岐大营，姬发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战报。
一份来自西岐城门：百姓恐慌，军心动摇，许多人开始质疑天道功德制。
一份来自朝歌：万民归心，士气大振，甚至有不少西岐境内的百姓开始偷偷逃亡朝歌。
“完了……”姬发瘫坐在椅子上，“全完了……”
太乙真人站在一旁，脸色同样难看。他没想到封神榜的反噬会如此剧烈，更没想到朝歌的英魂殿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。
“殿下不必灰心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帐中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袈裟、手持念珠的僧人。僧人面容慈悲，眼中却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。
“你是……”姬发警惕地起身。
“贫僧药师，奉西方教接引、准提二位圣人之命，前来助西岐一臂之力。”僧人微笑，“封神之事，尚有转机。”
太乙真人眼神一凝：“西方教也要插手？”
“不是插手，是合作。”药师尊者淡淡道，“玉虚宫答应给西方教的神职名额，我们很感兴趣。但前提是……西岐不能垮。”
他走到帐中地图前，指向朝歌：“帝辛此人，太过危险。他倡导的人道，是要推翻整个仙神秩序。今日他能让凡人挑战仙神，明日他就能让妖族、巫族、甚至魔道与人族平起平坐。此风不可长。”
“尊者有何高见？”姬发急切问道。
药师尊者眼中闪过寒光：“既然正面对抗不利，那就从内部瓦解。贫僧听闻，朝歌的贡献积分制虽然有效，但也滋生了不少问题。比如……那些兑换了延寿丹、获得长生的人，真的甘心与凡人平等吗？”
姬发和太乙真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明悟。
分化，从内部开始。
“此外，”药师尊者继续道，“西方教可派弟子潜入朝歌，传播‘轮回转世’、‘来生福报’之说。让那些对现世不满的人，寄希望于来世，从而削弱他们对现世抗争的决心。”
“好计！”姬发拍案，“那就拜托尊者了！”
药师尊者合十行礼：“善。不过，贫僧还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西岐境内，需允许西方教建立寺庙，传播教义。”药师尊者眼中闪过精光，“封神之后，西方教要的不仅是神职，还有……信仰。”
姬发犹豫了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允许西方教传教，西岐的信仰将被分流。但眼下，他别无选择。
“可以。”姬发咬牙答应，“但西方教需全力助我击败朝歌。”
“自然。”药师尊者微笑，“那便这么说定了。”
僧人身影缓缓消散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帐中，姬发和太乙真人沉默良久。
“殿下，”太乙真人终于开口，“与西方教合作，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姬发苦笑，“但除此之外，还有别的办法吗？”
他走到帐外，望着朝歌方向，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。
“帝辛……你以为你赢了吗？不，游戏才刚刚开始。”
朝歌，皇宫。
帝辛站在观星台上，手中拿着最新情报：西方教已派使者入西岐，疑似达成合作。
“西方教……”帝辛喃喃自语。
他知道，最艰难的阶段，即将到来。
元始天尊、西方二圣、鲲鹏老祖、巫族遗民……反人道联盟的雏形已经显现。
而他要做的，是在这重重围剿中，杀出一条血路。
“系统，”他在心中问，“如果现在启动‘人道圣人’晋升计划，成功率有多少？”
【推演中……推演完成。当前条件：人皇气运完整度82%，地道功德完整度65%，截教气运完整度71%，红云遗泽完整度41%。综合晋升成功率：17.3%。警告：强行晋升极大概率失败，且会导致人道体系崩溃。】
17.3%……太低了。
帝辛握紧轩辕剑。他需要更多时间，更多积累，更多……盟友。
他的目光，投向了北方——那里是北冥妖师宫，鲲鹏老祖的地盘。
也投向了南方——那里是巫族遗民最后的聚居地。
更投向了地府深处——后土娘娘，这位最古老、最强大的地道圣人，是否愿意为人道，再多出一些力？
“传旨，”帝辛唤来侍从，“准备厚礼，朕要亲自拜访……北冥妖师宫。”
侍从震惊：“陛下，鲲鹏老祖与元始天尊已有合作意向，此时前往，恐有危险。”
“正因如此，才更要去。”帝辛眼中闪过锐光，“有些话，必须当面说清楚。”
洪荒的棋盘上，棋子已经摆好。
而执棋者，即将开始真正的博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