轩辕剑成后的第七日,朝歌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。
自东方天际破晓时分,便有祥云自八方汇聚而来。那不是玉虚宫那种清冷孤高的云气,而是色彩斑斓、生机勃勃的祥瑞之云。云上或站或坐,皆是截教门人——有仙风道骨的道人,有奇形异状的妖族,有手持法器的修士,总数不下万余。
这便是通天教主法旨“万仙来朝”的真正含义。
朝歌正门大开,从城门到皇宫的三里御道两侧,站满了自发前来迎接的百姓。他们没有跪拜,只是肃立两旁,眼中满是好奇与敬畏。这是帝辛新政后的规矩——除祭祀天地祖先外,凡人见仙不跪。
多宝道人作为截教代表,率赵公明、云霄、金灵圣母等核心弟子,率先落下云头。他没有直接飞入皇宫,而是步行穿过城门,这是对主人最基本的尊重。
“截教万仙,奉教主法旨,前来朝贺人道至宝诞生,恭贺人皇陛下。”多宝道人声音清朗,传遍全城。
皇宫正殿前,九级玉阶之上,帝辛身着玄黑皇袍,头戴十二旒冠冕,手持轩辕剑,肃然而立。他身后,闻仲、比干、徐淳等文武重臣分列两侧。
“仙长远道而来,朕心甚慰。”帝辛微微颔首,“请。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,皇宫广场上,一百零八面编钟同时奏响。那不是仙乐,而是大商宫廷礼乐《大韶》,相传为舜帝所作,歌颂的是先民治水、开垦、建城的功绩。乐声庄重浑厚,没有仙家音乐的飘渺,却多了一份人道的厚重与踏实。
截教万仙依次入席。广场上早已布置好席位,不是按修为高低,而是按到达顺序——这是帝辛特意交代的,既是体现“有教无类”,也是避免门户之见。
待万仙落座,帝辛举步走下玉阶,来到广场中央的祭坛前。祭坛上供奉的不是神像,而是一卷刚刚刻制完成的玉简。
“今日盛会,有三件事要宣告天下。”帝辛声音通过轩辕剑的共鸣,传遍朝歌,传向洪荒四方。
“第一,自即日起,大商改制为‘人道仙朝’。朕为人皇,统御人间,仙神辅之。凡在仙朝境内,无论人族、妖族、修士、仙人,皆需遵守仙朝律法,皆可享受仙朝庇佑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哗然。
不仅截教众仙议论纷纷,连朝歌百姓也面面相觑。人道仙朝?仙神辅之?这意味着什么?
多宝道人眼中闪过精光,他明白帝辛的意图——这是要将修仙者纳入人间统治体系,打破千万年来“仙凡有别”的铁律。
“第二,”帝辛继续道,他举起手中轩辕剑,“此剑名为轩辕,乃人道至宝,已于七日前重铸完成。从今往后,轩辕剑镇守仙朝,凡有外敌来犯,无论仙凡,皆可持此剑御之。”
轩辕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意志,剑身发出清越的剑鸣。剑鸣声中,无数细小的人影在剑身上浮现,那是人道万象的投影,是亿万人族信念的凝聚。
截教众仙中,修为高深者能清晰感受到那剑中蕴含的恐怖力量——那不是单纯的破坏力,而是一种“规则”层面的压制。在这柄剑面前,任何违背人道意志的力量,都会被天然削弱。
“第三,”帝辛最后看向祭坛上的玉简,“朕与截教通天圣人商议,共同制定《人道仙朝基本法》。此法将作为仙朝根本**,规范仙凡相处之道,确立权利义务之分。”
他抬手,玉简自动展开,悬浮空中。金色的文字从玉简中浮现,每一个字都蕴含人道信念,清晰映入在场每一个人眼中:
“第一条:仙朝境内,众生平等。无论人族、妖族、修士、仙人,皆有生存、修行、发展之权利。”
“第二条:仙凡有别,各司其职。仙人不得无故干涉凡人事务,凡人不得恶意妨碍仙人修行。”
“第三条:仙朝设‘天、地、人’三院。天院由截教主持,负责仙道修行、功法传授;地院由朝廷主持,负责民生治理、资源分配;人院由英魂殿主持,负责信念凝聚、秩序维护。”
“第四条:仙朝实行‘贡献积分制’。凡对仙朝有贡献者,无论仙凡,皆可获得积分,凭积分兑换功法、资源、官职。”
“第五条……”
洋洋洒洒三百余条,涵盖仙朝治理的方方面面。这不仅是律法,更是一套全新的社会运行规则。
截教众仙仔细阅读,神色各异。有赞同者点头,有疑虑者皱眉,但无人敢当场质疑——因为这是通天教主亲自参与制定的法度。
“敢问陛下,”终于,一位截教外门弟子起身,他是位鹤发童颜的老道,修为已至真仙,“这《基本法》中说‘仙凡有别,各司其职’,但若仙人触犯律法,该由谁来审判?”
这个问题很尖锐,直指仙朝最核心的矛盾——谁来管仙人?
帝辛似乎早有准备,他平静道:“仙朝设‘三司会审’制度。天院代表、地院代表、人院代表共同组成审判庭,依《基本法》审理。若涉及金仙及以上修为者,将由朕与通天圣人共同裁定。”
老道沉吟片刻,又问:“那若是圣人触犯律法呢?”
全场死寂。
连多宝道人都微微皱眉,觉得这问题太过僭越。圣人超脱天地,岂是律法能约束的?
帝辛却笑了:“若圣人触犯的是人道根本大义,那便不是律法问题,而是道统之争了。届时,自有轩辕剑来讨个公道。”
他说得很平淡,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决心——轩辕剑在手,即便是圣人,也不能为所欲为。
老道深深看了帝辛一眼,躬身道:“贫道明白了。此法……甚好。”
他坐下了,代表截教大部分弟子接受了这个新秩序。
接下来是隆重的盟誓仪式。帝辛代表仙朝,多宝道人代表截教,各自以精血在《基本法》玉简上留下印记。玉简光芒大放,化作两道流光,一道飞入皇宫深处,一道飞向东海碧游宫。
盟约成,天道见证。
就在仪式完成的瞬间,异变突生。
朝歌上空,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不是乌云蔽日,而是空间本身在扭曲、折叠,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漩涡中央,一道清光缓缓降下。
“元始天尊!”多宝道人脸色骤变,背后四剑虚影瞬间浮现。
截教万仙齐齐起身,法宝光芒亮起,气氛剑拔弩张。
然而清光并未攻击,而是在空中显化出一枚玉简。玉简展开,金色文字浮现:
“通天师弟既已与凡人结盟,贫道无话可说。然天道有序,封神在即,此乃定数。三年后,紫霄宫重开,六圣共议封神之事。届时,望师弟亲至。”
玉简传讯完毕,清光散去,天空恢复清明。
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——元始天尊虽然退了一步,承认了截教与商朝的联盟,但却抛出了“封神”这个更大的议题。
“封神……”帝辛喃喃自语。
他当然知道封神意味着什么。那是天道为约束仙神、完善天庭而设的劫数,本质是一场席卷整个洪荒的大清洗。原着中,正是这场封神大劫,让截教近乎灭教,让商朝彻底覆灭。
如今历史已经改变,但封神劫数依旧存在。
“陛下不必担忧。”多宝道人上前,低声道,“师尊早有准备。此番结盟,便是为应对封神大劫。有截教在,有轩辕剑在,有这《基本法》在,封神之事,未必不能改弦更张。”
帝辛点头,但心中警惕未减。他知道,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盛会继续进行。截教万仙在朝歌逗留七日,这七日里,发生了许多事。
有截教阵法师与格物院学者合作,改进了朝歌的防护大阵,将原本单纯的防御阵法升级为“攻防一体”的复合大阵。
有截教炼丹师向朝廷太医署传授基础炼丹术,并协助编纂《人道医药典》,将仙家丹药与凡人医术结合。
有截教炼器师在匠造司开设讲堂,传授基础炼器手法,培养人族自己的炼器师。
更重要的是,按照《基本法》规定,截教正式在朝歌设立“天院”。天院院长由多宝道人兼任,下设功法阁、丹药堂、炼器坊、阵法司等部门,面向所有仙朝子民开放——只要你有贡献积分,就可以来学习仙法。
这一举措,彻底打破了“仙法不可轻传”的传统。虽然初期只开放基础功法,但已经让无数人看到了希望。
七日后,截教万仙离去,但留下了三千弟子常驻朝歌,负责天院的日常运转和朝歌的防卫。
送走截教众仙,帝辛回到皇宫,立刻召集核心重臣议事。
“封神之事,诸位如何看?”他开门见山。
“避无可避,唯有应战。”闻仲沉声道,“元始天尊特意提到三年后紫霄宫重开,这是给我们的准备时间。三年……我们必须让仙朝强大到足以影响封神走向。”
“三年时间太短。”比干皱眉,“《基本法》刚刚颁布,各地推行需要时间;天院刚刚建立,培养人才需要时间;北地南疆虽已平定,但彻底融合需要时间。”
“时间不够,就抢时间。”徐淳突然开口,“我有一个想法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“既然《基本法》规定了贡献积分制,那我们可以将这个制度深化、细化。”徐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不仅仅是对仙朝有贡献,对整个人道发展有贡献的行为,都可以获得积分。”
“比如?”帝辛问。
“比如格物院的学者研发出新式农具,提高粮食产量,可以获得积分;匠人造出更坚固的盔甲、更锋利的兵器,可以获得积分;农夫开垦出新的良田,可以获得积分;甚至……百姓多生孩子,为仙朝增加人口,也可以获得积分。”
徐淳越说越快:“积分不仅可以兑换功法、资源,还可以兑换官职、爵位、甚至……长生。”
“长生?!”众人大惊。
“对,长生。”徐淳点头,“天院不是有炼丹堂吗?我们可以开发一种‘延寿丹’,用贡献积分兑换。不需要多长的寿命,哪怕只能延寿十年、二十年,对凡人来说也是莫大的诱惑。”
“这样一来,”他总结道,“整个仙朝将形成一个正向循环:百姓努力工作,创造价值,获得积分;用积分兑换功法、资源、甚至寿命,变得更强大,创造更多价值。三年时间,足够让仙朝的实力翻几番!”
御书房内一片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撼了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激励制度,而是一套完整的社会动力系统。如果真能实现,仙朝的潜力将无可估量。
良久,帝辛缓缓开口:“此事可行,但需谨慎。延寿丹不可滥发,必须设置严格的兑换门槛和数量限制。否则,长生者太多,反而会成为负担。”
“陛下英明。”徐淳躬身,“这只是初步构想,具体细则还需要与天院、地院、人院共同商议。”
“那就尽快拿出方案。”帝辛拍板,“比干,你负责人院,统计仙朝人口、资源;闻仲,你负责地院,制定贡献标准、积分体系;徐淳,你与天院对接,确定可兑换的功法、丹药、法器列表。三个月内,我要看到完整的《贡献积分实施细则》。”
“臣等领旨。”
会议结束后,帝辛独自来到皇宫最高处的观星台。
夜风凛冽,星河璀璨。他手持轩辕剑,剑身倒映着漫天星辰。
“系统,”他在心中默念,“《贡献积分制》的成功率有多少?”
【推演中……推演完成。方案《人道仙朝贡献积分体系》成功率为71.3%。主要风险点:1.积分通胀;2.资源分配不均;3.长生者阶级固化;4.外部势力渗透破坏。】
71.3%,不低的成功率,但风险也不小。
“如果我亲自监管这个体系呢?”
【成功率提升至82.5%。但需要消耗陛下大量精力,可能影响其他事务。】
帝辛沉默了。他知道系统说得对,作为人皇,他不能只盯着一个体系。
就在这时,轩辕剑突然微微震颤。
剑身上,那些细小的人影中,有一个特别清晰——那是个孩童的身影,正在灯火下读书。
帝辛心中一动,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。
“哪吒?”他轻声呼唤。
剑身震颤得更厉害了。那个孩童的身影抬起头,仿佛在看着他,然后微微一笑,继续低头读书。
没有声音,没有话语,但帝辛明白了。
轩辕剑中,哪吒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,而是成为了人道信念网络的一部分。他无法像以前那样说话、行动,但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网络最好的“监管者”。
因为他没有私欲,没有偏见,只有最纯粹的“守护”意志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帝辛抚摸着剑身,“那就拜托你了,孩子。帮我看着这个体系,看着这座城,看着这些人。”
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,仿佛在回应。
远处,朝歌城中,万家灯火次第亮起。街道上,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回家吃饭;学堂里,还有孩子在挑灯夜读;匠造司中,工匠们仍在改进新的图纸。
这是一座活着的城,一个有生命的仙朝。
帝辛望着这一切,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决心。
三年后紫霄宫再议封神?
好,那就用这三年时间,打造出一个让圣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人道仙朝。
让元始天尊看看,让整个洪荒看看——
人道,不仅能胜天,还能立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