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图高悬,如同天道施加于九州鼎之上的无形枷锁,令朝野上下倍感压力。然而,帝辛并未被此困境所缚,反而以此为契机,推动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变革。
朝歌城中心,原本用于观测天象的“观星台”被紧急扩建,与闻仲主导的“蔽星计划”研究基地合并,更名为“参星院”。院内不再仅仅是传统的星官,更汇聚了来自截教、匠造司乃至龙族的阵法、符文、算学精英。他们的任务并非顶礼膜拜星辰,而是——解析星图,逆向推演!
巨大的洪荒沙盘被搬入院中,其上对应着天空那流转的星图。无数细小的符文光点在沙盘上闪烁、碰撞、演算,试图找出星力锁定鼎器的规律。匠造司最新研发的“灵枢算盘”(一种结合了符文与初步机械计算原理的法器)发出密集的咔哒声,辅助着修士们进行海量计算。
“陛下,根据目前解析,星图锁定鼎器,并非完全隔绝,其封锁之力有强有弱,且与地脉走势、人道气运流转密切相关。”一位负责算学的截教门人指着沙盘上几条蜿蜒的光带,“您看,这几处星力封锁相对薄弱的节点,恰好位于几条主要水脉或地脉的节点之上。或许……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节点,如同凿井般,向下渗透感应?”
帝辛凝视着沙盘,眼中光芒闪烁:“也就是说,星图非是全无破绽,它本身也受洪荒山河脉络的影响?甚至……我们可以利用这星图,反过来定位那些被重点封锁的区域,因为这些区域,极有可能就是鼎器藏匿的真正核心所在?”
“理论上可行!”闻仲分身眼中雷光一亮,“星力越是想压制,其汇聚之处便越是显眼!只是如何穿透这层封锁进行精准感知,仍是难题。”
“那就集中力量,优先攻克一点!”帝辛决断道,“传令扬州、北境,着闻仲、石矶,配合当地龙族与驻军,以‘锁龙潭’、‘归墟之眼’两处星力封锁核心为试点,调动地脉、水脉之力,结合人道信念,尝试建立‘透星感应点’!不惜资源,务必打开突破口!”
此令一下,参星院的研究方向更加明确,大量资源和算力向如何建立“透星感应点”倾斜。一种全新的、将阵法、符文、地脉学、星象学乃至初生的“灵能算学”融为一体的技术体系,在这场与天争锋的博弈中,被迫加速诞生。朝歌上空,那玄黄气运之中,似乎也多了一丝锐意进取、钻研求索的“格物”精神。
与此同时,陈塘关总兵府。
帝辛派遣的“辅佐”人员已然抵达。为首的是一位名为徐淳的老年修士,修为不算顶尖,却精通阵法基础与金石冶炼之术,性情温和耐心。另外几人,也多是擅长引导、教育,而非纯粹的战斗人员。
李靖接到密旨,心领神会,对徐淳等人以礼相待,安排他们住进府中,并给予最大限度的自由,接触哪吒。
起初,哪吒对这几位“先生”并不感冒。他天性活泼好动,耐不住枯燥的打坐诵经,更对那些弯弯曲曲的符文线条提不起兴趣。徐淳也不强求,并未立刻开始传授高深道法,反而如同一位慈祥的祖父,时常带着一些小玩意儿来找哪吒。
他有时会带来一些精巧的机关木鸢,能在空中盘旋;有时会拿出几块不同的矿石,敲击之下发出悦耳声响,并向哪吒讲述它们来自何方,有何特性;有时甚至会在地上画出简单的聚灵阵图,引导哪吒自己摆放灵石,看着微弱的灵光升起而欢呼雀跃。
这些看似游戏的过程中,徐淳潜移默化地将最基础的阵法原理、灵气感知、材料辨识等知识,融入其中。哪吒虽懵懂,但天生灵慧,对这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接受极快,尤其对那种能引动力量、产生变化的“阵法”格外着迷。
这一日,徐淳在院中,以水盆、磁石、铜线等物,简单演示了磁石指南的特性,并引申到地脉磁场与大型阵法指向的关系。小哪吒看得目不转睛,伸出小手想去拨弄水中的磁石。
“先生,这个东西为什么总是指着一个方向呀?”哪吒仰着头,好奇地问。
徐淳抚须微笑,耐心解释:“此乃天地自然之理,犹如江河入海,星辰运转,自有其规则。修行之道,亦是探寻、理解并运用这些规则。若能明了其中奥妙,便可如这磁石指南,虽遇干扰,亦能辨明方向,坚守本心。”
他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点拨,关乎道心,关乎本性。灵珠子乃杀戮征伐之宝,其性易偏,需以“理”与“序”加以引导、锚定。
哪吒似懂非懂,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,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纯粹野性,多了几分思索的光芒。
李靖夫妇在一旁暗中观察,见儿子并未被强行灌输什么阐教教义,也未接触什么杀戮神通,反而在游戏中开阔了眼界,沉静了心性,心中对帝辛的感激与敬佩更深。陛下此举,才是真正为哪吒长远计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陈塘关外的云层之中,太乙真人的身影悄然浮现。他目光穿透府邸,看着院中那与老修士互动、周身灵光愈发圆融内敛的孩童,脸色阴沉如水。
“好个帝辛!好手段!”太乙心中暗恨。他本想等哪吒戾气滋生,或李靖管教无方时,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,轻易度化这灵珠子转世。却没想到,帝辛竟抢先一步,以这种温和却高明的方式,引导哪吒认识天地规律,稳固其心性!长此以往,哪吒对朝廷、对帝辛的认同感日益加深,他再想度化,难如登天!
“不能再等了……”太乙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必须尽快让哪吒拜入我门下!即便用些非常手段,也在所不惜!”
他掐指推算,目光投向陈塘关外的东海,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。此事,还需借龙族之手……
朝歌王宫。
帝辛处理完政务,心神再次沉入体内,尝试感应那被星图封锁的荆州鼎。星力封锁依旧牢固,但在朝廷气运与那不断增长的“格物”信念支撑下,那层阻碍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。他隐隐感觉到,南方那炽热中带着蛮荒与湿润的气息,虽然模糊,却并未消失,反而在某种力量的刺激下,微微躁动起来。
就在这时,一份来自南方荆楚之地的密报,通过特殊渠道呈递到他的案头。密报并非来自官方驿路,而是由当地一位隐世的巫祭发出,其上以古老的巫文书写:
“镇南巫寨,圣火异动,黑蛊蚀灵,恐非吉兆。”
帝辛目光一凝。镇南巫寨,传闻是上古巫族残留的一支,守护着南方的秘密。圣火异动?黑蛊蚀灵?这气息……似乎与那躁动的荆州鼎,以及圣教那令人作呕的混乱之力,皆有牵连!
荆州之地,恐怕也将不得安宁了。圣教的触角,似乎无处不在。
帝辛缓缓抬头,望向南方,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。
“传令,密切关注荆州动向,尤其是镇南巫寨。令当地驻军提高警惕,必要时,可给予巫寨一定支援。”
“另,通知参星院,荆州鼎的感应似有异动,将荆州列为下一个‘透星感应点’优先备选区域!”
风雨欲来,而帝辛手中的网,也撒得越来越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