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海,迷雾岛屿。
巨大的血肉熔炉自毁引发的爆炸余波渐渐平息,整个中心山谷已沦为一片废墟。残存的血色火焰在焦黑的土地和扭曲的金属残骸上跳跃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腥臭混合的气味。
李雄率领的商军主力在肃清港口残敌后,迅速赶到山谷入口,与从爆炸中侥幸生还的周纪等人汇合。周纪与两名斥候都受了不轻的内伤,衣衫褴褛,满身血污,但眼神依旧锐利。水云道人正以水灵之力为他们稳定伤势。
“周将军!”李雄快步上前,看到周纪等人的惨状,又望了一眼已成焦土的山谷,面色凝重,“情况如何?”
周纪强忍伤痛,将潜入后所见——那规模庞大的血肉工坊、堆积如山的生灵残骸、以及那黑袍老者和最后的自毁,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。
“末将无能,未能阻止其自毁,只来得及带回此物。”周纪从怀中取出一块被烧得边缘焦黑、却意外保存下来的暗红色金属板碎片。这碎片似乎是从某个大型装置上崩落下来的,上面刻画着部分残缺的、与那血肉熔炉上符文风格一致的图案,还有一些模糊的、类似地图的线条和标注。
李雄接过金属碎片,入手冰凉沉重,其上残留的邪异气息让他眉头紧锁。“此物关系重大,需立刻呈送朝歌。周将军已立大功,若非你等潜入破坏阵法、牵制高手,我军强攻必损失惨重。眼下当务之急是清理战场,救治伤员,搜寻可能残存的线索,并彻底净化此岛!”
随着李雄的命令,商军开始仔细搜查岛屿每一寸土地。除了大量被关押、已奄奄一息的海兽妖族需要处理外,还在一些未完全坍塌的建筑残骸中,找到了一些未被彻底销毁的、记录着实验数据和物资清单的骨片、玉简残片,以及少量那种暗红色的邪异矿石样本。
数日后,初步清理完成。岛屿上的袁福通残部与邪修非死即俘(俘虏大多意志顽固或被下了禁制,难以拷问出核心情报)。李雄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净化,自己则带着周纪、关键证物(金属碎片、矿石样本、资料残片)以及重伤员,乘船返回北海大营,准备以最快速度向朝歌汇报。
朝歌,王宫。
侯四的死,让宫内内奸的线索似乎中断了。但那半块碎裂的玉佩,以及石矶感应到的那丝带着檀香味的清灵之气,成了新的突破口。
闻仲亲自督办,对宫内所有可能与侯四有过接触的人员进行了数轮严密的筛查,尤其是内务府以及与祭祀、礼佛相关的部门。那玉佩的材质和工艺并非凡品,经匠造司与大商境内几位知名的炼器师辨认,确认其核心是一种名为“清心玉”的灵材,通常产于昆仑山麓,多被阐教修士用以制作护身符箓或传讯法器。其上刻画的符文,虽经过伪装,但其核心构架,与玉清仙法一脉相承。
“昆仑玉,玉清符文……”帝辛看着呈报上来的鉴定结果,眼神冰冷,“看来,我们这位藏在宫里的‘客人’,与昆仑山的联系,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。”
而石矶凭借其独特的玄黄石本体感应,结合那丝檀香清气,在经过多次小心翼翼的排查后,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寿仙宫附近。
寿仙宫,乃是原身帝辛最为宠幸的妃子——苏妲己的居所!
这个消息,让帝辛和闻仲都感到一阵棘手。苏妲己,冀州侯苏护之女,自入宫以来,便以绝世姿容和柔媚手段独得恩宠。帝辛穿越后,忙于国事革新,对后宫虽有所整顿,但对这位背景特殊、且并未明显干涉前朝的宠妃,并未过多关注,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待遇。
若内奸与她有关,甚至她就是……那牵扯可就大了。且不论其冀州侯之女的身份,单是她深受“宠爱”这一点,就足以在宫廷内外掀起巨大波澜。
“陛下,”闻仲面色无比凝重,“寿仙宫……牵扯甚大。苏娘娘深得……往日恩宠,若无确凿证据,恐难服众,亦会寒了冀州侯之心。且若打草惊蛇,恐让其背后之人隐匿更深。”
帝辛沉默片刻。他深知苏妲己在封神原着中的身份——轩辕坟三妖之一的九尾狐精,奉女娲之命祸乱商纣。但在此世,由于他的穿越,女娲并未授意三妖,甚至因看清算计而暗中支持他,那这苏妲己……是否还是那只九尾狐?她的目的又是什么?是依旧执行原本的祸商任务,还是另有图谋?
“太师所言极是。”帝辛缓缓开口,“此事需暗中查证,不可妄动。加强对寿仙宫的监控,所有进出人员、物资,皆需秘密记录在案。尤其注意,是否有身怀修为、或气息异常之人与之接触。”
“老臣明白。”闻仲领命,随即又道,“陛下,那凝香苑的祭坛既已封印,窃运已止,是否将其彻底清除?”
“不,”帝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,“暂且留着。既然西岐和阐教如此看重此物,或许……我们能将其变成一个陷阱。让匠造司与截教阵法高手联手,研究能否在不动其根本的情况下,反向注入一些‘东西’,或者在其触发某种条件时,让其反馈回错误的信息,甚至……反噬其主!”
闻仲闻言,先是一怔,随即了然:“陛下是想……将计就计?妙!若操作得当,或可重创西岐气运!”
“此事需绝对保密,由太师你亲自负责,挑选最可靠之人进行。”帝辛叮嘱道。
“老臣必不负陛下所托!”
就在朝歌宫内暗流涌动之际,北海的快马加急军报,终于送达了朝歌。
黄飞虎亲自携带着李雄、周纪的详细战报以及那些关键的证物,入宫面圣。
帝辛与闻仲在偏殿接见了黄飞虎。当那块暗红色的金属碎片、邪异矿石样本以及翻译出的部分资料残片呈上时,即便早有心理准备,帝辛和闻仲的脸色依旧变得无比难看。
“血肉工坊……以生灵为材,合邪矿之力,炼制‘血肉源质’……”闻仲看着资料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描述,声音中压抑着怒火,“这与东海工坊所见,如出一辙,但规模更大,更为原始和血腥!北海岛屿负责提供初步炼制的‘源质’,再秘密运输至东海工坊,进行更深层次的加工和组装……他们到底要制造什么?”
帝辛拿起那块金属碎片,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残缺图案和地图。系统的分析功能悄然启动,辅助他进行信息整合与推演。
【检测到未知能量回路碎片,与“血肉”、“魂魄”、“强制融合”相关……解析中……】
【检测到残缺地图信息,比对洪荒地貌……匹配度最高区域:……昆仑山脉东部边缘,疑为隐秘据点……】
【关联信息分析:东海工坊(精加工)、北海岛屿(原料初炼)、疑似昆仑据点(?)……链条完整性提升……警告:检测到高强度因果遮蔽,核心目的无法探知……】
昆仑山脉东部边缘?帝辛目光一凝。那里虽然是阐教势力范围的边缘,但也绝非等闲之地。这链条,竟然隐隐指向了昆仑山?
“武成王,周纪将军与北海将士们辛苦了。”帝辛放下碎片,对黄飞虎道,“此战,虽未能擒获元凶,但拔除北海邪岛,断敌一臂,缴获关键证物,功莫大焉。所有参战将士,皆重重有赏!周纪等有功之臣,伤愈后另行封赏!”
“臣代北海将士,谢陛下隆恩!”黄飞虎躬身道。
“传令下去,”帝辛继续下令,“将此次北海之战所得情报,尤其是这邪矿与‘血肉源质’之害,通过《大商日报》择要公布,让天下皆知,西岐与其背后阐教,所行之事是何等丧尽天良,罔顾生灵!同时,加强东海方向的监视,严防对方狗急跳墙!”
“臣遵旨!”
黄飞虎领命退下后,帝辛独自沉吟。北海之战的成果,暂时遏制了对方的原料供应,但核心的东海工坊乃至可能存在的昆仑据点依旧是个威胁。而朝歌宫内的隐患,更是如同悬顶之剑。
他走到窗前,望向寿仙宫的方向。苏妲己……这位看似柔媚无骨的宠妃,在这盘大棋中,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?她与那窃运祭坛,与那檀香清气,又有着怎样的关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