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洞窟中仿佛凝固,又被那凄厉的千魂尖啸撕裂。
釉彩师手中那枚浑浊彩球,承载着九百九十九份被强行攫取的痛苦灵魂“色彩”,如同缓慢降落的死亡太阳,罩向被钉在剑炉壁上的欧冶老人。影十九纯黑的眼眸锁定王一凡,周身阴影如活物般流淌,封死了所有可能干扰仪式的路径。
王一凡动了。
他没有冲向欧彩师,也没有试图绕过影十九。在绝境面前,他的思维反而进入一种冰晶般剔透的冷静。他手中仅存的几张“心源纸”同时飞出,却不是攻击任何人!
第一张纸,在空中自行折叠、燃烧,化作一只翼展不过尺余、却拖曳着纯净白焰尾迹的朱雀虚影,发出一声清越唳鸣,直扑那枚下落的“千魂釉彩”!朱雀虚影体型与釉彩球相比渺小如萤火,但其上承载的,是王一凡对“火”之净化本质的领悟,以及胸中那缕源自石爷爷、代表“守护”与“传承”的纯白心火!
“嗤——!”
白焰朱雀撞入浑浊彩球,没有爆炸,而是如同一点火星落入油海。彩球内部九百九十九份痛苦灵魂的嘶嚎骤然放大、混乱!它们被强行扭曲、染色的过程中,并非所有“色彩”都心甘情愿!那一点纯净的、代表着“文明之火不灭”、“灵魂本真不污”的白焰,像是一道拷问,一次唤醒,瞬间点燃了其中部分残存的本我意识与反抗意志!
彩球下落的轨迹猛然一滞,表面疯狂流转的脏彩光芒出现了不协调的闪烁与冲突!它内部开始了微小的“叛乱”!
“找死!”釉彩师陶瓷面具下传出恼怒的闷哼,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,加大力量压制彩球内部的反抗。
就在这一滞的瞬间,王一凡掷出了第二张“心源纸”。这张纸没有化作任何具象形态,而是在空中无声分解,化作无数肉眼难见的、蕴含着“疏导”、“净化”意念的微光尘埃,飘飘洒洒,落向贯穿欧冶老人身体的那些锈蚀锁链!
这些微光尘埃同样无法立刻摧毁锁链,但它们如同最耐心的清道夫,开始附着在锁链表面的锈迹与污秽上,进行极其缓慢但坚定的“剥离”与“净化”,尤其针对锁链与伤口接触、不断侵蚀生机的最关键节点!
这无法立刻解救欧冶老人,但至少……能延缓他的死亡,减轻他的痛苦,为他争取一线生机!
做完这两件事,王一凡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,身形摇摇欲坠,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,看向了那个一直静立旁观的影十九。
影十九似乎对釉彩师遇到的微小麻烦毫不在意,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王一凡身上,带着一种研究标本般的冷漠兴趣。“你的‘色彩’……很有趣。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加复杂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毫无波澜,“不仅仅是‘钥匙’,还混合了朱雀的涅盘、某种高位格的守护心火、以及……在景德镇沾染的一丝‘和谐造化’之意?难怪‘斑斓’会失败。你的‘色彩’,已经超出了‘庭院’大多数调色板的认知。”
他微微偏头,仿佛在倾听什么无形的指令,然后继续道:“长老有新的指示。你的‘色彩’变异,提升了你的‘价值’。现在,你有两个选择。”
他伸出苍白的手指:“一,放弃抵抗,自愿成为‘庭院’的‘特殊收藏品’。我们会剥离你的‘钥匙’本质用于‘门’的工程,但会保留你变异的‘色彩’进行深入研究。你可能以另一种形式‘存活’。”
“二,”他手指轻点,王一凡脚下的影子骤然蠕动,化作数十条漆黑冰冷的影蛇,昂首吐信,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,“我亲自出手,将你‘采摘’。过程会痛苦,且你的‘色彩’可能会在挣扎中受损,价值降低。但结果不变。”
王一凡听着这毫无人性、将自己视为物品的言辞,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。这些所谓的“庭院”、“影蛛”,早已不将自己视作人类,而是高高在上、随意处置“材料”的“艺术家”或“收藏家”。
他没有回答影十九的选择题。他只是缓缓站直身体,擦去嘴角因过度消耗而溢出的鲜血,目光越过影十九,看向后方那仍在与釉彩球内反抗意志搏斗的釉彩师,以及剑炉壁上,胸口白金色光芒跳动得越发剧烈、似乎感应到外界变化而试图做最后挣扎的欧冶老人。
然后,他看向影十九,忽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,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嘲讽与决绝。
“你们这些人……总是喜欢谈‘色彩’,谈‘价值’,谈‘收藏’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清晰地在洞窟中回荡,“好像天地万物,众生百态,都不过是你们调色盘上的一抹颜料,展柜里的一件标本。”
他抬起手,手中最后一张“心源纸”无火自燃,却不是攻击,而是在他掌心化作一团温暖、跃动、仿佛汇聚了万家灯火、朗朗书声、田园牧歌、匠人捶打、母亲哼唱……无数平凡而温暖意象的——薪火!
“可你们忘了……”
“这人间最动人的‘色彩’,从来不是孤立的颜料,而是薪火相传的温度,是生生不息的脉搏!”
话音未落,他掌心的那团“薪火”,猛地爆发出并不耀眼、却无比坚韧温暖的辉光,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,横扫整个洞窟!
薪火波纹掠过。
影十九脚下的影蛇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,发出无声的“嘶嘶”声,迅速淡化、消散。影十九纯黑的眼眸微微一缩,身体周围的阴影屏障剧烈波动,他闷哼一声,竟被这股并非直接攻击、而是针对“存在意义”与“生命温度”的共鸣之力,逼得后退了半步!他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,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纹——那是一种本能的、对某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拥有的“温暖”的排斥与……一丝极淡的茫然。
釉彩师手中的“千魂釉彩”球体,内部的冲突与混乱瞬间加剧!那团薪火中蕴含的“平凡生活的温暖”、“传承的坚韧”、“文明的延续”等意念,对于彩球内那些被强行剥离、扭曲的痛苦灵魂来说,如同一剂猛药!更多的残存意识被唤醒、共鸣,开始疯狂冲击釉彩师的压制!彩球剧烈震颤,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痕!
“该死!这是什么力量?!”釉彩师又惊又怒,不得不全力催动秘法,稳住彩球。
而受影响最大的,却是剑炉壁上的欧冶老人!
当那薪火波纹扫过他身体的瞬间,他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!那是一张饱经风霜、布满了痛苦与疲惫,但双眼却依旧如同淬火后寒潭般锐利清澈的面孔!他胸口的白金色光芒,如同被投入纯氧的火种,骤然炽烈了数倍!那光芒之中,除了原本的“锋锐”与“杀伐”,竟也隐隐泛起了一丝与薪火同源的、属于“守护”与“传承”的温暖金色!
“薪火……传承……”欧冶老人干裂的嘴唇翕动,发出沙哑却如金铁交鸣的声音。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,穿透洞窟的昏暗,牢牢锁定在了王一凡身上,眼中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激动与欣慰。
“朱雀的气息……还有……老石头的‘味道’……”他艰难地扯动嘴角,似乎想笑,却又因痛苦而扭曲,“好……好小子!老石头没看错人!这‘薪火’……点得好!”
他猛地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洞窟中残存的所有灼热空气和地火余韵吸入肺中!他那被锁链穿透、本应虚弱不堪的身体,竟爆发出一股惨烈到极致、也霸道到极致的气势!
“影蛛的小鬼!‘疯嚣’的涂鸦匠!”欧冶老人声如洪钟,震得洞窟嗡嗡作响,“你们以为,用这些锈蚀污秽,锁住老夫的肉身,就能磨灭欧氏千年传承的‘虎魄’?!就能将这龙泉地火孕育的锋芒,变成你们手中那不堪入目的‘颜料’?!”
“大错特错!”
他胸口的白金色光芒,在这一刻冲天而起!不再是点,而是一道贯通他天灵的光柱!光柱之中,隐隐有白虎咆哮的虚影显现!
“欧氏子孙,守印龙泉!锻的不仅是剑,更是——脊梁!”欧冶老人咆哮,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不屈与骄傲,“今日,老夫便让你们看看,何为——虎魄不屈,薪火铸锋!”
随着他的咆哮,那八根穿透他身体的锈蚀锁链,开始剧烈震颤、嗡鸣!锁链上附着的锈迹与污秽,在白虎光芒的冲击和王一凡薪火余韵的净化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、脱落!而锁链本体,那不知何种材质构成的金属,竟然在欧冶老人磅礴气血和白虎之力的冲击下,开始……发红、变软!
他竟然在以自身为炉,以白虎锋芒为火,以不屈意志为锤,要将这禁锢他的锁链——生生锻断!
“阻止他!”釉彩师尖声叫道,再也顾不得压制“千魂釉彩”的内部冲突,分出一道粗大的彩色釉流,如同鞭子般抽向欧冶老人!
影十九也瞬间从薪火波纹的影响中摆脱,眼中冷光一闪,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,直扑王一凡!他意识到,这个“钥匙”才是最大的变数,必须先控制或清除!
面对影十九鬼魅般的袭杀,王一凡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。
他没有防御,也没有闪避。
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,将掌心那团即将熄灭的“薪火”,猛地向前一推,送向了正在锻断锁链的欧冶老人!
“欧老前辈!接火——!”
“薪火”飘飘悠悠,看似缓慢,却仿佛跨越了空间,精准地融入了欧冶老人胸口那炽烈的白金色光柱之中!
薪火如锋,如同淬火之水浇淋烧红的钢铁!
“轰——!!!”
欧冶老人周身气势再次暴涨!那白金色的光芒中,骤然多了一层温暖而坚韧的赤金色泽!八根锁链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、仿佛金属断裂前的哀鸣!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震彻灵魂、充满无上威严与杀伐之气的虎啸,自欧冶老人口中、更是自他灵魂深处爆发出来!那不是声音,而是法则的显化!
虎啸声中,八根锁链——齐齐崩断!
断口处,并非被蛮力拉断的毛刺,而是如同被最锋利的绝世神兵,瞬间斩断的平滑截面!
欧冶老人魁梧的身躯从炉壁上跌落,但他双足稳稳落地,踉跄一步便站定。他浑身浴血,伤口狰狞,但脊梁挺得笔直,如同一柄刚刚出鞘、饮血开锋的绝世凶剑!周身环绕着白金与赤金交织的凛冽光芒,白虎虚影在他身后仰天长啸,那恐怖的锋锐气息,让整个洞窟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,空气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呜咽。
脱困的白虎,哪怕重伤,其威亦不可犯!
而此刻,影十九的阴影突袭,也已到了王一凡面前!一只苍白、覆盖着蠕动阴影的手掌,直抓王一凡的咽喉!
王一凡力量耗尽,避无可避。
就在这刹那——
“滚开!”
一声怒喝,如同惊雷炸响!刚刚脱困的欧冶老人,甚至没有回头,只是反手一挥!
一道凝练到极致、仅有手指粗细、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白金色锋芒,后发先至,精准地斩在了影十九抓向王一凡的那条手臂阴影之上!
“嗤啦——!”
如同热刀切过黄油,影十九手臂上凝聚的浓郁阴影,连同他部分实质化的衣袖和皮肤,被那道锋芒轻而易举地切开!一股漆黑如墨、带着刺骨寒意的血液喷溅而出!
影十九闷哼一声,身形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,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,狠狠撞在洞窟石壁上,滑落在地。他捂住断臂伤口,纯黑的眼眸第一次露出震惊与痛楚,死死盯着欧冶老人。
他没想到,这个刚刚脱困、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老人,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力!这就是四象守印人真正的底蕴?!
釉彩师的彩色釉流鞭子此刻才抽到欧冶老人身前。欧冶老人看也不看,张口一吐!
“呸!”
一口带着白金锋芒的灼热吐息,如同剑气般喷出,与那彩色釉流撞在一起!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那看似粘稠污秽的釉流,竟被这口锋芒吐息如同阳光下的污雪般,迅速蒸发、净化,消散于无形!
举手投足,连破两大强敌攻势!
这就是白虎之力,主杀伐,破万邪!
洞窟内陷入短暂的死寂,只有欧冶老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王一凡虚弱的咳嗽声。
釉彩师面具下的脸色想必难看至极。他托着的“千魂釉彩”球体因为刚才分心而内部冲突加剧,已经缩小了一圈,光芒也黯淡不少。影十九断了一臂,阴影之力受损,气息萎靡。
而欧冶老人虽然脱困,气势惊人,但王一凡能清晰地感觉到,老人体内生机如同风中残烛,正在飞速流逝。刚才的爆发,是燃烧最后生命本源的回光返照。
“欧老前辈……”王一凡挣扎着想上前。
“别过来!”欧冶老人低喝,声音依旧洪亮,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没有回头,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的釉彩师和影十九,“小子,你做得够多了。剩下的……交给老夫。”
他缓缓抬起右手,五指虚握。洞窟地面震动,那早已熄灭的巨大剑炉中,残余的地火灰烬竟然再次亮起暗红的光芒,炉旁散落的一些断裂兵器碎片嗡嗡震颤,仿佛在回应王的召唤。
“龙泉欧氏,铸剑千年,守印一方。”欧冶老人缓缓说道,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砸在砧板上,“剑,可护国,可斩妖,可诛邪!亦可……焚身!”
他猛地转头,看向王一凡,那锐利如剑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复杂,有欣慰,有托付,有决绝,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。
“小子,记住老夫的话。白虎之力,不仅是杀伐之锋,更是守护之刃!其性刚烈,宁折不弯!今日,老夫便以这残躯,为你,也为这龙泉地脉,再铸最后一‘锋’!”
话音未落,他竟不再理会前方的敌人,而是用尽最后力气,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,那团跳动的白金色光芒核心之处!
“白虎传承·以身铸兵!”
“吼——!!!”
更加凄厉、也更加决绝的虎啸声响彻洞窟!欧冶老人整个身躯,连同他背后那威严的白虎虚影,同时爆发出耀眼到极致的白金色光芒!光芒瞬间收缩,汇聚于他拍击的胸口,化作一团仅有人头大小、却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“锋锐”与“不朽”意志的——白金液态金属球!而欧冶老人的身体,则在光芒脱体而出的瞬间,如同燃尽的薪柴,迅速干枯、风化,最终化作一捧飞灰,飘散在灼热的空气中。
他以自身血肉、灵魂、毕生修为与白虎传承,铸成了这最后一道,也是最纯粹的一道——“虎魄精粹”!
那团白金液态金属球悬浮在空中,缓缓旋转,散发着令釉彩师和影十九都感到肌肤刺痛的恐怖锐意。
然后,它仿佛有灵性一般,微微一顿,猛地调转方向,化作一道白金流光,不是飞向敌人,而是——直奔王一凡而来!
王一凡下意识地伸手。
“噗!”
那团“虎魄精粹”,毫无阻碍地融入了他的右手掌心!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极致锋锐与灼热,瞬间席卷王一凡全身!他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,右手手臂乃至半边身体的皮肤下,无数白金色的细微纹路疯狂蔓延、闪烁,仿佛有亿万根钢针在血管中穿行、锻造!更可怕的是,一股霸道绝伦、宁折不弯的“白虎意志”,带着欧冶老人最后的嘱托与守护之念,如同洪水般冲入他的识海,与他的朱雀本源、心火意念、乃至景德镇玲珑球的“和谐”道韵,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与交融!
“啊啊啊——!”王一凡痛苦地嘶吼,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、过于强大的力量撑爆、撕裂!
“趁现在!夺取‘钥匙’和‘虎魄’!”釉彩师眼中爆发出贪婪与疯狂,不顾“千魂釉彩”的不稳定,再次催动其压向似乎失去抵抗力的王一凡!影十九也强忍断臂之痛,身化阴影,从另一侧袭向王一凡!
就在这内外交困、王一凡即将被吞噬或被擒获的瞬间——
他那只融入“虎魄精粹”、布满白金纹路的右手,突然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。
五指张开,对着前方虚空,做出了一个“虚握”的姿势。
然后,猛地——一握!
“锵——!!!”
一声清越无比、仿佛万千神兵同时出鞘的铮鸣,响彻天地!
以王一凡的右手为中心,一道纯粹由白金锋芒构成的、半透明的“剑域”,骤然展开!剑域笼罩范围不大,仅有方圆十米,但领域之内,空气被切割成无数碎片,地面浮现出深深的剑痕,一切能量(包括袭来的釉彩和阴影)在进入领域的瞬间,便被那无处不在、无物不斩的锋芒——绞碎、湮灭!
釉彩师的“千魂釉彩”球体撞在剑域边缘,如同鸡蛋撞上铁壁,轰然炸开!里面尚未完全消化的数百痛苦灵魂发出最后的尖啸后,彻底消散。釉彩师遭到反噬,喷出一口彩色的血液,踉跄后退,陶瓷面具都出现了裂痕。
影十九的阴影突袭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剑刃之墙,阴影溃散,身上再添无数细密的伤口,闷哼着再次倒飞出去。
剑域之中,王一凡缓缓站起身。他依旧在忍受着体内力量冲突带来的巨大痛苦,脸色惨白,汗如雨下。但他的眼神,却变得无比锐利,如同刚刚开锋的宝剑。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仿佛由白金浇铸而成的右手,感受着其中那股陌生而强大、桀骜不驯却又与自身血脉隐隐共鸣的“虎魄”之力。
他知道,欧冶老人用生命为他铸造的这柄“锋刃”,他暂时还无法完全驾驭。这剑域,只是“虎魄”本能的反击与自我保护。
但至少……他活下来了。并且,获得了白虎之力。
他抬起头,冰冷的目光看向重伤的釉彩师和影十九。
两人接触到他的目光,心中都是一寒。他们知道,任务已经彻底失败。不仅没能夺取白虎之力,反而促成了“钥匙”与部分白虎之力的融合!眼前的王一凡,虽然状态极差,但那双眼睛里的锋芒,以及那笼罩其身的恐怖剑域,都让他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。
“撤!”影十九毫不犹豫,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阴影,融入石壁缝隙,消失不见。
釉彩师怨恨地瞪了王一凡一眼,也猛地捏碎了手中一件彩色釉质物品,一团浓郁的脏彩雾气炸开,包裹住他,下一刻,雾气散去,人已无踪。
敌人退走,洞窟内只剩下王一凡一人,以及那缓缓收缩、最终只笼罩他周身三尺的微型剑域。剑域之外,是欧冶老人化作的飞灰,是战斗留下的狼藉。
他赢了,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。
只有沉甸甸的责任,撕心裂肺的痛苦,以及对前路更加浓重的阴霾。
他低头,看着掌心那缓缓隐去的白金纹路,又抬头望向洞窟顶部,仿佛要穿透层层岩土,看到那外面正在与“斑斓”死战的陈默和苏清漪,看到更远方沉睡的爷爷,看到那蠢蠢欲动的“深渊”与“疯嚣”。
四象之力,他已得其三。
但付出的代价,太过惨重。
而最终的“门”前,等待他的,又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?
他深吸一口气,忍着剧痛,迈开脚步,向着洞窟出口走去。
每一步,都留下一个深深嵌着白金剑痕的脚印。
下章预告:
三象归身,锋芒初成。当虎魄的桀骜在血脉中咆哮,王一凡能否驾驭这份力量,去面对古镇外未熄的战火与更深沉的黑暗?下章,《砺锋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