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军营地的微妙变化与日益明显的裂痕,自然没有逃过清军斥候的眼睛。消息流水般汇入中军大帐。胤禛与岳钟琪对着沙盘,眼中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。
“罗刹国人退缩了,至少是心不在焉。”岳钟琪指着沙盘上代表联军结合部的位置,“据报,他们的营地后撤了五里,警戒也松懈不少。准噶尔前锋与罗刹本队之间,出现了明显的空隙和相互抱怨。”
胤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,发出笃笃的轻响:“噶尔丹策零现在如同坐在火药桶上,前有我军步步紧逼,侧有‘盟友’三心二意,后有黑石堡之败如鲠在喉。他要么冒险一搏,寻求决战挽回颓势;要么……就在犹豫不决中,被我军找到破绽。”
“皇上圣明。”岳钟琪道,“臣观其近日调动,似乎有集结兵力,意图与我军正面交锋的迹象。他们大约觉得,只要击溃我军主力,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。”
“正面交锋?”胤禛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,“好啊,朕正等着他呢。传令下去,各营依计行事,龙骧新军火炮营前出至野狐岭预设阵地。告诉李卫,他的‘辣椒炮弹’,是时候给朕煮一锅‘红汤’了!”
“末将领旨!”岳钟琪精神大振。
野狐岭,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,两侧有缓坡,利于火炮设伏和兵力展开。清军主力在此摆开阵势,龙骧新军的三十门改良火炮被精心部署在坡后反斜面,炮口遥指谷地入口。
李卫蹲在一门炮旁,亲自检查着旁边堆放的特殊弹药箱,里面不是实心铁球,而是特制的、内填超细辣椒混合刺激粉末的薄壳开花弹。他咧嘴对旁边的炮手笑道:“等会儿给老子瞄准了,往人堆里轰!让这帮龟孙子好好尝尝咱们京城‘特产’的滋味!”
炮手是个憨厚的汉子,挠挠头:“将军,这玩意儿……真比实心弹还管用?”
“管用?嘿嘿,”李卫拍拍弹药箱,“实心弹砸死一个是一个,这玩意儿一炸开,红雾漫天,呛倒一片!到时候他们睁不开眼,喘不上气,阵脚大乱,咱们的骑兵马刀,砍起来才叫痛快!这就叫……叫……” 他卡壳了,想不起林晚晚说过的那个词儿。
旁边一个识字的亲兵小声提醒:“将军,林先生好像说过,叫‘非对称杀伤’和‘制造战场混乱窗口’……”
“对对对!就这个意思!”李卫一拍大腿,“管他对称不对称,窗口不窗口,能赢就是好招!”
日上三竿,地平线上烟尘大作。准噶尔大军果然如期而至,旌旗招展,骑兵如云,带着一股背水一战的凶悍之气。罗刹国的火枪队和少量火炮果然被安置在了侧后方,看起来更像是压阵而非主攻。
噶尔丹策零骑在高大的白马上,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清军阵列,尤其是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明黄龙旗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。只要击溃这支清军主力,杀死或者重创大清皇帝,那么一切劣势都将逆转!罗刹国的犹豫?到时候他们会抢着来分一杯羹!
“勇士们!”他抽出弯刀,声嘶力竭,“长生天眷顾勇者!冲破敌阵,擒杀清国皇帝者,封王,赏万金,牛羊女人任取!”
“哦吼——!”准噶尔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开始缓缓加速,如同黑色的潮水,向清军阵地涌来。大地在铁蹄下震颤。
清军阵前,盾牌如墙,长矛如林,火铳手严阵以待,但最引人注目的,是坡后那一排沉默的炮口。
胤禛站在中军临时搭建的高台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洪流。直到前锋进入最佳射程,他猛地挥下手中令旗!
“火炮营——目标敌军前锋集群——辣椒弹——急速射!”
令旗挥落的瞬间,坡后仿佛地龙翻身!
“轰!轰轰轰轰——!!”
三十门火炮次第怒吼,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齐射都要沉闷一些,但射出的弹丸在空中划出弧线,落入准噶尔冲锋骑兵最密集的区域后,爆开的却不是常见的火光与破片,而是一团团迅速膨胀、弥漫的、遮天蔽日的暗红色烟雾!
那烟雾浓得化不开,在不算剧烈的风中缓缓扩散,瞬间将数千先锋骑兵连同他们卷起的尘土一起吞没!
“咳咳……什么鬼东西?!”
“我的眼睛!啊——!”
“马!马惊了!”
“魔鬼!是魔鬼的呼吸!比之前更厉害了!”
惊恐的尖叫、撕心裂肺的咳嗽、战马的悲鸣、还有人体坠地的闷响,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呐喊,从那片巨大的、翻滚的红色“云团”中爆发出来!辛辣到极致的刺激粉末无孔不入,钻进盔甲的缝隙,灼烧着眼睛、鼻腔和喉咙。冲锋的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,受惊的战马四处乱窜,将背上的骑士甩落,互相冲撞踩踏。更多的士兵丢掉武器,徒劳地试图揉出眼中的“火焰”,或趴在地上剧烈呕吐,涕泪横流,彻底失去了战斗力。
后方跟进和尚未进入烟雾区的准噶尔军队目瞪口呆,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,人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场景骇得心胆俱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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