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物院外的骚乱,在御林军铁腕介入下,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炭火,嗤啦一声,只余下缕缕青烟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。先前还汹涌澎湃的人群,此刻已作鸟兽散,只留下满地狼藉——踩掉的鞋子、撕破的衣角、散落的方巾,以及几名被御林军反剪双手、面色如土的带头学子。
那黑壮青年和他带来的几个人,此刻倒是成了场中唯一挺立的存在,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。他有些无措地搓着手中的黄榜,看着眼前甲胄森然的兵士,方才怼人的勇气泄了不少,只剩下本能的不安。
御林军带队军官目光扫过他们,并未理会,只是指挥着手下清理现场,押解人犯。
这时,格物院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,彻底打开了。林晚晚领着弘历、弘昼,以及王工匠等一行人走了出来。
军官见状,立刻上前一步,抱拳行礼,语气恭敬却不失军人硬朗:“末将御前侍卫统领图里琛,奉皇上口谕,弹压骚乱,护卫格物院周全。惊扰林顾问与两位阿哥,还请恕罪。”
林晚晚微微颔首:“图里琛大人辛苦了,来得正是时候。”她的目光掠过那些被押走的学子,落在那个黑壮青年身上,带着一丝探究。
弘历则沉稳地回礼:“有劳图里琛大人。”
弘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:“好家伙,刚才可真吓人!图大人,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步,他们怕不是要把咱们院子给拆了!”
图里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旋即正色道:“五阿哥放心,皇城脚下,断不容此等藐视朝廷、冲击衙署之事发生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林晚晚,“皇上已在养心殿,请林顾问与两位阿哥,待此处稍定后,入宫觐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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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心殿内,檀香袅袅,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低压。
胤禛端坐于御案之后,面色沉静如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。李卫站在下首,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张廷玉的脸上。
“皇上!您可是没瞧见那帮混账东西的嚣张劲儿!口口声声‘清君侧’、‘诛妖女’,就差直接喊造反了!要不是图里琛带兵去的快,林丫头和两位阿哥要是有个闪失,奴才……奴才万死难赎其罪啊!”李卫捶胸顿足,表情夸张,显然是气狠了。
张廷玉微微侧身,避开他的“攻击范围”,眉头微蹙:“李大人稍安勿躁。皇上已及时派兵弹压,未酿成大祸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如何处置后续,以儆效尤。”
“如何处置?这还用问?”李卫眼睛一瞪,“带头闹事的,有一个算一个,统统抓起来!革去功名,流放三千里!看谁还敢……”
“李卫。”胤禛淡淡开口,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词。
李卫立刻收声,躬身道:“奴才在。”
胤禛抬起眼,目光扫过李卫和张廷玉:“朕开设恩科,求的是实学之士,而非逞口舌之利、聚众要挟的狂徒。今日他们敢围攻格物院,明日就敢质疑朕的其他决策。此风,不可长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衡臣,拟旨。”
张廷玉立刻趋步至旁,铺开宣纸,提起朱笔。
“查,今日聚众冲击格物院之闹事学子,其心可诛,其行可鄙。着,革去所有参与者生员及以上功名,终身不得参与科举!”
李卫听到这里,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。
胤禛继续道:“其中,张狂叫嚣、冲击官署为首者……郑克明、赵永年等三人,”他看了一眼密报上的名字,“枷号三日,以儆效尤。其余从犯,杖责八十,徒三年。”
李卫忍不住插嘴:“皇上,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?尤其是那几个带头的……”
胤禛瞥了他一眼,李卫立刻缩了缩脖子。
“至于,被当场拿获,仍不思悔改,口出狂言,辱及朕之近臣者,”胤禛的语气更冷了一分,“罪加一等。为首之人……就在格物院门外,当着所有工匠、学子、兵士的面,行刑。”
张廷玉笔尖一顿,墨迹在纸上微微晕开。他沉声道:“臣,遵旨。”
李卫也收敛了神色,明白皇上这是要杀鸡儆猴,而且是要用最直接、最血腥的方式,震慑所有心怀不满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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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微亮,格物院门外昨夜混乱的痕迹已被清理大半,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。许多格物处的学生、工匠,以及一些闻讯赶来、心思各异的观望者,都聚集在附近。
一队御林军押着几名戴着重枷的学子走了过来,为首的正是昨日叫嚣得最凶、辱骂林晚晚“妖女”的那人。他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,早已没了昨日的嚣张气焰。
一名刑部官员面无表情地宣读完圣旨。
当听到“行刑”二字时,那学子猛地挣扎起来,嘶声喊道:“我不服!皇上!学生冤枉!是那妖女……啊!”
话未说完,便被身后的兵士死死按住。
负责监刑的图里琛冷哼一声,声如洪钟:“皇上有旨,聚众抗旨,冲击衙署,辱及近臣,罪无可赦!行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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