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帑悄无声息地拨出去五千两银子投资“辣条期货”的事儿,除了当事人李卫(抱着既感激又肉疼的心情)、经手人苏培盛(抱着见证历史的心情)和幕后黑手林晚晚(抱着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期待),宫里几乎无人知晓。胤禛更是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,仿佛那朱批只是梦游时所写。
然而,另一件事却让他有些心烦。内帑的账目,尤其是最近新增的“文娱司试点经费”和“新奇货殖投资”这两项,开销琐碎,进项不明,与传统皇室用度的记账方式格格不入。老太监拿着那几本记着“麻辣豆干支出三两”、“奶茶原料采购十五两”、“剧本杀道具工本费二十两”的账册,战战兢兢地呈报时,胤禛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。
“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!”他嫌弃地挥开账本,“盈利呢?朕投进去的银子,总不能连个响动都听不见吧?”
苏培盛在一旁小声提醒:“皇上,林格格那边…好像有个简单的收支记录,看着倒是…挺清爽的。”
胤禛冷哼一声:“她能记出什么清爽账?怕是比这还乱!”话虽如此,犹豫片刻,他还是烦躁地摆摆手,“去!把她那账本拿来朕瞧瞧!真是…不成体统!”
当林晚晚被苏培盛委婉地传达“皇上想看看您是怎么记小零食账”的旨意时,她差点笑出声。机会这不就来了吗?
她立刻翻出自己用硬纸板自制的大号“账本”,又找来一块烧剩下的柳条炭,削尖了,屁颠屁颠地跟着苏培盛去了御书房偏殿——皇上可没让她进正殿。
胤禛看着她那寒酸的“纸板账本”和黑乎乎的“炭笔”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:“你就用这个记账?”
“回皇上,工具不重要,思路清晰就行。”林晚晚笑得一脸人畜无害,“您看啊,这样记是不是一目了然?”
她说着,用炭笔在纸板上飞快地划拉起来。横线竖线交错,很快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表格。顶上一行写着“项目”,下面分列“日期”、“收入”、“支出”、“盈亏”、“备注”。
“您看,这是卖辣条的收入,这是买面粉香料的支出,这是净赚的…这边是奶茶的,这边是剧本杀道具租赁的…”她一边说,一边在相应的格子里填入数字。不同项目的收支情况,瞬间在横竖线条的框架下变得清晰无比。
胤禛原本带着十足挑剔的目光,渐渐变了。他是处理惯了复杂政务的人,对数据的敏感性远超常人。这种将同类项归置、纵向对比的呈现方式,简直像是把他脑子里模糊的算账逻辑,直接拽出来摆在了眼前!
“等等,”他忽然指着辣条那一栏,“你前日的支出为何猛增?”
“哦,那是因为李大人那边不是要搞‘期货’嘛,提前囤积了一波原料,所以支出大了,但后续成本就摊薄了…”林晚晚解释得头头是道。
胤禛的目光又扫到奶茶栏:“你这边的‘盈亏’为何是负数?还持续了三天?”
“哎呀,试验新口味失败了,浪费了不少牛奶和茶叶,所以暂时亏了点,但客户反馈收集到了呀,下次就能改进!”林晚晚对答如流。
胤禛不说话了。他只是盯着那几张画满格子的纸板,眼神锐利得像是在审视一幅军事地图。这种直观、高效、便于对比查询的记账方式,对他这种追求极致效率和掌控力的人来说,冲击力太大了。比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账册,不知道舒服多少倍!
他忽然伸手,拿过林晚晚手里的炭笔,在另一张空白的纸板上,尝试着画了起来。他手腕力道足,线条画得比林晚晚的直得多。他试着将户部报上来的某地粮赋数据往里填。
“这里…是历年征收数…这里…是人口增减…这里…是灾年减免…”他一边画,一边低声自语,越画眼神越亮,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林晚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:好家伙,这举一反三的能力,不愧是工作狂魔雍正帝!这就从零食账本升级到国家宏观经济数据分析了?
良久,胤禛才放下炭笔,看着那张被他填满数据的表格,长长地、无声地吁了口气。他抬头,再次看向林晚晚时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
“这…叫什么名目?”
林晚晚眨眨眼:“呃…就叫…表格?或者…四柱清册…Pro Max 升级版?”她一不小心把现代词秃噜出来了。
“四柱清册…”胤禛自动过滤了后面那两个听不懂的词,觉得这名字倒还算贴切,微微颔首,“倒是比原先的清爽些。”
他沉吟片刻,对苏培盛道:“去,把户部尚书张廷玉叫来。”
苏培盛一愣,这都快宫门下钥了:“现在?” “就现在!”胤禛语气不容置疑,“让他把去年直隶的钱粮册子带过来!”
张廷玉大人被火急火燎地传进宫里,还以为西北战事又起或是黄河决了口子,抱着厚厚的账册一路小跑,气喘吁吁地赶到御书房。
然后,他就看到皇上和那位据说很得太后眼缘的林格格,正对着一块画满黑线的纸板指指点点。御案上,还放着一根…烧火棍?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