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那句“三日后详述吉凶”的KPI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狠狠套在了林晚晚的脖子上。她瘫在东暖阁的软榻上,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,连小桃新端上来的、据说是御膳房特供的玫瑰酥酪都提不起半点兴趣。
“格格…您多少吃点吧?这酥酪可甜了…”小桃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格格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,活像被霜打了八百遍的咸菜干。
林晚晚有气无力地摆摆手,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上繁复的藻井彩绘:“甜?再甜也甜不过生活的苦啊…小桃,你不懂,一个优秀的打工人…呃,祥瑞,最怕的就是甲方临时加需求,还是地狱难度的!” 她一想到三天后要对着那群胖锦鲤编出个逻辑自洽、听起来高大上、最好还能忽悠住未来雍正皇帝的“吉凶报告”,就感觉脑细胞在集体自杀。
“需求?”小桃懵懂地眨眨眼,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,眼睛一亮,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宝贝疙瘩——秃头毛笔和小本本,一脸虔诚,“格格您说的是不是新的天机?‘生活的苦’?‘甲方加需求’?奴婢这就记下来!定是蕴含大智慧!”
林晚晚:“……”
看着小桃那副“我悟了”的表情,她默默地把脸埋进了软枕里。毁灭吧,累了。这阅读理解能力,不去当高考命题人真是屈才了!
接下来的两天,林晚晚被迫开始了她的“锦鲤观察员”生涯。她像个游魂一样,整日徘徊在锦鲤池畔,对着那群无忧无虑、只知道吃和游的胖鱼,愁得头发都多掉了几根。
“红白相间…主大吉?那纯红的呢?是不是主血光之灾?不行不行,太凶了,王爷肯定不爱听…”
“那条黑的,游得那么快…主小人动作迅速?还是主…主财运亨通?”
“花纹对称的算吉兆,不对称的算凶兆?可哪条鱼的花纹是完全对称的啊喂!”
“它们总在池底拱石头…这又主什么?王府地基不稳?还是王爷最近…嗯…肠胃不通畅?”
她蹲在池边,一边啃着小桃递过来的奶饽饽(干饭魂在压力下奇迹复苏),一边对着笔记本(小桃友情提供的空白册子)写写画画,嘴里念念有词,活像个走火入魔的民间科学家。小桃则忠实地守在一旁,像个小秘书,时不时递水递点心,看向格格的眼神充满了对“祥瑞工作”的敬畏。
粘杆处的探子们自然也尽职尽责地记录着这位祥瑞格格的一举一动。他们看着林晚晚时而蹙眉沉思,时而奋笔疾书(鬼画符),时而对着鱼池唉声叹气,甚至有一次还看到她把吃剩的奶饽饽渣子扔进池里喂鱼(试图贿赂锦鲤配合演出),然后对着抢食的鱼群指指点点,嘴里嘟囔着什么“食欲旺盛,主王府伙食太好,需警惕三高(?)”之类的怪话。
探子们面面相觑,在每日密报里如实写下:“林格格观鱼甚勤,行为痴迷,言语玄奥难解,似与锦鲤通灵,所言‘三高’、‘甲方’等词,疑为秘传咒语法门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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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天清晨,林晚晚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抱着那本被她涂鸦得面目全非的“锦鲤吉凶研究报告”,像个等待审判的死囚,蔫头耷脑地站在锦鲤池边。阳光明媚,池水粼粼,锦鲤们游得欢快,丝毫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“被解读”命运。
胤禛果然准时出现。依旧是一身石青色常服,步履沉稳,面色沉静如水。他身后跟着的,除了那个眼神锐利、上次差点把林晚晚当刺客噶了的侍卫(林晚晚在心里给他起了个代号“冷面刀哥”),还有一位捧着托盘、低眉顺眼的小太监。
林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感觉手里的“报告”重逾千斤。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准备开始她漏洞百出的“锦鲤星座运势”现场演讲。
然而,胤禛并没有立刻询问锦鲤吉凶。他的目光在林晚晚憔悴(熬夜编报告)却又带着一丝强撑精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,眼神幽深难辨。随即,他抬手,对着身后的小太监示意了一下。
小太监立刻躬身上前,将手中托盘高举过顶,呈到胤禛面前。托盘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,锦缎中央,静静躺着一卷…卷轴?
林晚晚一愣。不是问锦鲤吗?怎么还带道具的?
胤禛伸出修长的手指,拿起那卷轴,动作不疾不徐。他并未立刻展开,目光却落在了林晚晚脸上,声音低沉,听不出喜怒:
“林氏。你既得蒙天眷,为府中祥瑞,当修身养性,敏慧端方,方不负上苍恩泽。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训导意味,仿佛在给一件新得的、需要好好打磨的器物定下使用规范。
林晚晚听得一头雾水,只能垂首,做鹌鹑状:“是…妾身谨遵王爷教诲…”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:敏慧端方?这词儿听着就跟咸鱼社畜八字不合!甲方爸爸(王爷)这是要强行给她立人设了?
胤禛不再多言,手腕一抖,将手中卷轴“唰”地一声展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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