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没散尽,鹰嘴崖下的妖族粮草营就炸开了锅。先是此起彼伏的腹痛声撕破了黎明,接着是士兵们捂着肚子冲向临时搭建的茅厕,营地里的石板路被踩得咚咚响,像有无数头野猪在狂奔。
“妈的!这干粮有问题!”一个熊罴族士兵疼得直跺脚,兽皮裙都被冷汗浸得透湿,“老子昨晚就吃了半块麦饼,现在肠子像被搅碎了似的!”
旁边的狐族斥候脸色惨白,正蹲在树后干呕:“不止你一个……岗楼的兄弟、巡逻队的……个个都这样!”
就在这时,西侧的草料堆突然窜起一道火光!不是昨晚那种硫磺弹的黄烟,而是带着噼啪声的烈焰,火舌舔着干燥的草料,转眼就腾起丈高的火苗,把半边天都映红了。
“着火了!粮草堆着火了!”哨兵的嘶吼声比腹痛更凄厉。
韩小羽伏在东侧的乱石林里,看着那道冲天火光,指尖的青铜戒泛着微光。他昨夜压根没指望泻药能彻底瘫痪妖族,那不过是引子——真正的杀招,是此刻的焚烧。
“点火!”他低喝一声,身后的二十名新夏卫立刻点燃背上的火油瓶。这些瓶子是用竹筒做的,瓶口塞着浸油的棉絮,点燃后像拖着尾巴的流星,被奋力掷向粮草营。
三十个火油瓶划过晨雾,大半砸在粮仓的茅草顶上,小半落在堆积的柴薪旁。“轰”的一声,第二道、第三道火光接连涌起,粮仓的茅草顶瞬间被点燃,浓烟裹着火星往上窜,连崖壁上的藤蔓都被烤得滋滋作响。
妖族士兵们彻底慌了。没闹肚子的想去救火,却被满地乱窜的同伴绊得东倒西歪;闹肚子的蹲在地上哀嚎,眼睁睁看着粮食被火焰吞噬,急得直拍大腿。营地里的水桶本就不多,刚才撒硫磺时用了大半,此刻能舀水的器具只有几个破陶罐,往火里一泼,连点声响都听不见。
“是人族!是人族的诡计!”狐族将领气急败坏地拔剑砍向栅栏,剑光劈在木头上,溅起的火星反而落在旁边的草料堆上,又燃起一小片火。
韩小羽在石林里吹了声长哨。这是撤退的信号,也是游击战术的关键——打一波就走,绝不恋战。新夏卫们立刻收起武器,顺着石林的缝隙往深处钻,他们的草鞋底早就抹了泥浆,踩在石头上悄无声息,转眼就消失在晨雾里。
等妖族好不容易组织起人救火时,三座粮仓已烧得只剩黑黢黢的石墙,焦糊的麦香混着浓烟飘出老远,连崖顶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逃窜。清点损失时,狐族将领差点晕过去——不仅主力的干粮烧了个干净,连备用的草药、伤兵的绷带都成了灰烬。
“追!给老子追!”他红着眼嘶吼,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乱石林,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族找出来!”
可士兵们面面相觑,没一个敢动。昨晚的泻药还在作祟,不少人裤腿上还沾着秽物;更重要的是,那把火不仅烧了粮草,更烧没了他们的底气——连后方粮仓都守不住,前线的仗还怎么打?
乱石林深处,韩小羽靠在岩壁上,听着远处妖族的怒骂声渐渐稀落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。他看向身边的新夏卫,他们脸上满是烟灰,眼里却燃着兴奋的光。
“知道为什么要烧粮吗?”韩小羽捡起块碎石,扔进远处的灌木丛,惊起几只麻雀,“粮草是军心的根。根断了,再凶的兵也硬不起来。”
晨光穿透雾霭,照在石林的石缝里,映出细小的尘埃在飞舞。韩小羽知道,这把火只是开始。接下来的日子,妖族会在饥饿与恐慌里互相猜忌,会在追袭与防备中耗尽精力,而他们要做的,就是像磨石一样,慢慢消磨对方的锐气,直到最后一根稻草落下。
远处的粮草营还在冒烟,像根熄灭的火把。但韩小羽清楚,那烟里藏着的,是妖族大乱的开端,也是他们破局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