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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像浸了墨的纱，沉甸甸地压在黑风岭西坡的石棱上。蛇姬盘在最高的崖顶，十二尺长的尾尖卷着块磨得发亮的玄铁，正低头用毒牙在铁上刻着符咒。幽蓝的鳞片在雾中若隐若现，每片鳞甲边缘都泛着淬毒的青光——那是用百种蛇胆熬制的“蚀骨毒”，沾着一丝就能让山猪化得只剩骨头渣。
“首领，青丘的桃林该结果了吧？”崖下传来小蛇妖的嘶声，带着馋涎，“去年偷尝的那只，甜得能把舌头化掉……”
蛇姬猛地抬眼，竖瞳里闪过狠厉：“急什么？等刻完‘聚阴阵’，别说桃林，连青丘的泉水都能给他们毒死！”她甩了甩尾巴，玄铁上的符咒突然亮起绿光，“这阵能引地底阴气，把桃林的根须全冻烂，到时候那些人族小崽子哭都找不到调门！”
周围的蛇妖们发出兴奋的嘶鸣，尾尖在石地上刮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像是在提前庆祝。崖壁的阴影里，藏着各族的探子——狐族的老胡爷眯着眼舔了舔爪子，山猫精阿黄缩在石缝里攥紧了传讯符，连向来和蛇族交好的蟾蜍怪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谁都知道青丘的桃林是方圆百里的灵根，供着三族的水源，蛇姬这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。
就在这时，雾层突然被一道金光撕开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清越的剑鸣穿透浓雾，震得崖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。蛇姬猛地抬头，只见一柄青铜剑裹着金芒，像从太阳里冲出来的流星，剑身上刻着的莲纹正一朵接一朵地亮起，淡金色的灵气顺着剑纹淌下来，在半空凝成道半透明的光河。
韩小羽站在剑柄上，衣摆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，腰间的玉佩随着剑的颤动轻轻撞击，发出清脆的“叮咚”声。他低头时，目光正落在蛇姬那柄淬毒的玄铁上，眉头微蹙：“用阴阵毒水源，蛇族的本事就这点？”
蛇姬的尾尖猛地绷紧，玄铁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：“韩小羽？！你怎么会御器飞行了？”她去年见过这小子，那时他还只会用些粗浅的符咒，连只百年蛇妖都打不过，怎么才半年不见，竟能踩着剑飞这么高？
韩小羽没答话，只是脚尖在剑柄上轻轻一点。青铜剑突然拔高十丈，剑穗上系着的月髓晶在空中炸开，碎光像撒了把星子，落在蛇妖们的鳞甲上——那些沾了碎光的地方立刻冒出白烟，疼得蛇妖们纷纷缩起身子。
“这是……青丘的月髓晶？”老胡爷在阴影里瞪大了眼睛，爪子差点把传讯符捏碎。他认得这晶光，三百年前青丘长老就是用这玩意儿，破了狐族的“幻雾阵”，没想到如今竟落在个小辈手里。
韩小羽驾着剑在蛇妖群上空盘旋，青铜剑每转一圈，光河就往外扩一分，把蛇妖们圈得越来越紧。他能感觉到灵气顺着剑刃往地下渗——这剑是阿蛮的爷爷留给她的，据说曾饮过百妖血，对阴邪之物天生克制。此刻剑身上的莲纹越亮，周围的阴气就越淡，连崖壁上凝结的露珠都开始发烫。
“首领，阵眼被破了！”有小蛇妖尖叫着指向地面，玄铁上的符咒正在融化，绿色的毒液混着黑水往石缝里流，却被从地底涌上来的金光烧得滋滋响。
蛇姬的脸瞬间扭曲，猛地将尾尖插进地里。只见无数青黑色的藤蔓从石缝中钻出，像蛇一样缠向青铜剑，藤蔓上的倒刺闪着幽蓝的光，显然淬了剧毒。“小崽子找死！”她的身子突然暴涨数丈，巨尾带着腥风扫向空中，“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妖力！”
韩小羽瞳孔微缩，指尖在剑柄上快速掐诀。青铜剑突然发出声清越的嗡鸣，剑身上的莲纹猛地炸开，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剑，密密麻麻地扎向藤蔓。只听“噗噗”几声，那些看似坚固的藤墙竟被光剑戳得千疮百孔，露出后面蛇姬狰狞的脸。
“莲华剑诀！”老胡爷倒吸口凉气，爪子上的传讯符“呼”地燃了起来——这剑诀三百年前就失传了，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重现？
光剑穿透藤墙的瞬间，韩小羽已驾着青铜剑冲到蛇姬眼前。他没有直接砍杀，而是屈指在剑身上一弹，一道凝练的金光顺着剑刃滑出，精准地落在蛇姬七寸处。金光入体的刹那，蛇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，七寸的鳞片竟像被烙铁烫过似的，浮现出一朵淡金色的莲纹。
“这是‘锁灵莲’，”韩小羽的声音裹着灵气传得很远，连岭下的刑天部都听得清清楚楚，“只要你再敢靠近青丘半步，这莲纹就会顺着血脉烧下去，让你连化形都做不到。”
蛇姬低头看向那朵莲纹，只觉得血脉里像钻进了无数根细针，疼得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。周围的蛇妖们见首领受了制，顿时乱了阵脚，有的想逃，有的想冲上来，却被青铜剑的灵气屏障挡得死死的——那些试图撞开屏障的蛇妖，一碰到光膜就被弹得皮开肉绽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，冒起阵阵白烟。
韩小羽驾着剑在蛇妖群上空盘旋一周，月髓晶的光扫过每一张惊惧的脸：“传我话下去——青丘、刑天部、巫族的地界，从此不许妖族踏进一步。谁敢越界，就不是烙莲纹这么简单了。”
说罢，他调转剑柄，青铜剑带着他俯冲而下。快到崖底时，剑穗突然缠住根从石缝里钻出的灵藤，借着藤的拉力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，稳稳落在刑雷身边。
刑雷正举着石斧站在岭下，身后的刑天部族人黑压压地站了一片，见韩小羽落地，立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“好小子！”刑雷拍着他的肩膀，石斧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，“这手御器飞行，比那些躲在云里的仙门修士还气派！”
韩小羽收了剑，剑穗上的莲纹渐渐隐去。他望着蛇姬带着族群狼狈逃窜的背影，突然想起阿蛮说的——飞行术不只是赶路的法子，更是护着自己人的底气。此刻晨光彻底驱散了雾，黑风岭西坡的石缝里，只剩下那朵烙在蛇姬身上的莲纹，在阳光下泛着警示的光。
崖壁的阴影里，各族探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。
老胡爷哆嗦着摸出第二张传讯符，狐火在指尖跳得厉害：“快！给族里传信，让崽子们把青丘的边界线再往外扩三里！这姓韩的小子比当年的青丘长老还狠，可不能再招惹了！”
山猫精阿黄直接化作道黄影，拼了命往黑风岭深处跑。她要去告诉熊罴族，那个驾着金剑的人族小子，剑上的莲纹能烧妖丹，以后见了他可得绕着走。
蟾蜍怪则慢慢缩回洞里，用黏液把洞口封死——他原本还想和蛇姬合作，现在看来，还是守着自己的泥塘最安全。
而远在十里外的青丘桃林，阿蛮正踩着灵藤站在最高的桃树上。她看见黑风岭方向的金光时，就笑着对树下的族人喊：“韩大哥赢啦！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蛇妖啦！”
桃树的花瓣被风吹得漫天飞，像场盛大的庆祝。树下的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捡着花瓣，把它们夹进书页里，说要留着当护身符。
韩小羽抬头望向桃林的方向，青铜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，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震慑哼起调子。他突然明白，所谓的飞行术，从来不是为了炫耀，而是当威胁来临时，你能比别人更快地挡在想保护的人面前；所谓的剑诀，也不是为了杀戮，而是让那些心存歹念的家伙知道，有些底线，碰不得。
“走，去看看桃林的泉水。”韩小羽对刑雷笑了笑，“别让蛇姬的毒液漏过去半点。”
刑雷一挥石斧：“走！刑天部的汉子，跟韩小子去青丘！谁要是敢在泉水里留点毒渣，老子一斧子劈了他！”
族人的欢呼声响彻黑风岭，惊得林子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，在晨光中划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。韩小羽回头望了眼崖顶，那里的雾气已彻底散去，露出湛蓝的天空，只有那朵淡金色的莲纹，还隐隐印在石崖上，像个永不褪色的誓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