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徐福，回来惩治这些不肖子孙 第5章 沉沦

意识沉入一片暗金色的海。

那不是海，是沸腾的、燃烧的、充满了“唯我独尊”的霸道意志与吞噬一切贪婪的、名为“祖龙之气”的存在。它盘踞在我灵魂最深处，如同一条沉睡的毒龙，此刻因接近“星兽”本源而彻底苏醒，每一片“鳞甲”都闪烁着危险的暗金光芒，每一次“呼吸”都试图将我残存的自我意识撕碎、同化、化为它冲向那“火苗”与“星兽”本源的燃料与踏脚石。

“守墓人”的意念仍在耳边回响，带着最后的期许与警告。外界，乳白光晕的屏障在“星兽”愈发疯狂的冲击与白夷“净化”打击将至的预兆下，剧烈波动，明灭不定。时间，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。

没有退路了。

我“看”着那条在我灵魂中昂首怒视、散发着无边威压与诱惑的暗金毒龙。嬴政的影子仿佛在其后若隐若现，冰冷、威严、充满掌控一切的**。他想通过这缕气息，通过我这个“钥匙”，达成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、但必然惊天动地的野心。而我，是他选中的棋子，是祭品。

不。

我徐福，奉旨出海，是为避秦祸，寻生路，亦是为存续文明火种。历经沧海，穿越归墟，目睹星骸，非为成他人野心的傀儡，更非为在这疯狂囚笼中无声湮灭！

“镇！”

并非声音，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、最纯粹的意志呐喊！我将“守墓人”传授的、调动此地残余“秩序”力量的古老法门，与自身微弱却坚韧的光暗星力结合，更将一路行来所有的磨难、所有的坚持、所有对同伴的愧疚（王离！）、对真相的执着、对这片天地不公的愤怒，全部点燃，化作一道无形无质、却炽烈无比的“心火”！

心火并非去攻击、去吞噬那条暗金毒龙——那是以卵击石。而是……去“共鸣”，去“引动”，去“成为”！

我记起“守墟”的话，这道“龙气”的本质，是极高阶的“秩序”与“统御”之力，只是被嬴政的野心与星兽的疯狂污染、扭曲。我要做的，不是征服它，而是在这生死一线间，唤醒它属于“秩序”与“统御”的那一部分本质，哪怕只有一瞬，让它为我所用，成为引导“归墟程序”的“引子”，而非反噬的毒牙！

心火燃烧，主动迎向暗金毒龙喷吐出的、充满侵蚀与诱惑的精神洪流。不抵抗，不排斥，而是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，试图理解、融入、然后……在其最核心处，点亮一点不同的光芒——那是我对“秩序”的理解（非嬴政的独裁秩序，而是万物共生、文明传承的秩序），是我对“统御”的坚持（非驾驭万民，而是驾驭自身命运、守护珍视之物的坚持）！

“吼——！！！”

暗金毒龙发出震怒的咆哮，它感觉到了“异样”，感觉到了这缕本该被它吞噬、同化的意识，竟然试图“理解”它、“改变”它！这是亵渎！是叛乱！更加狂暴的意志冲击涌来，要将我的心火彻底扑灭！

剧痛！灵魂仿佛被放在亿万根钢针上反复碾磨！我的意识在崩溃边缘颤抖，无数幻象涌现：身穿黑金衮袍的嬴政在咸阳宫高处冷漠俯视；星兽那充满疯狂怨恨的暗金巨眼在无边黑暗中瞪视；王离在银白射线中崩解的身影；夜枭奄奄一息的面容；“守墟”在静墟中孤独守望的背影；还有……海外仙山，那些被我带来、在此繁衍的童男童女后代们，他们是否安好？是否还记得来自东方的教诲？

不！我不能在此倒下！为了死去的，为了活着的，为了那些或许还在等待的！

“我乃徐福！受命于天，东渡求存！岂可死于此处，沦为野心之奴，疯狂之食？！” 灵魂的呐喊与心火彻底融合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！那光芒中，有星辉点点，有“静墟”玉佩的温润，有“星钥”印记的幽蓝，更有我自己一路行来、千锤百炼的不灭意志！

这点光芒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，虽然微小，却在暗金毒龙那狂暴混乱的意志核心中，引发了某种奇异的、连它自身都未预料到的……“共振”！

毒龙的动作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自然的凝滞。它那纯粹的贪婪与霸道中，似乎被强行“掺入”了一点别的东西——一点对“存在”本身的执着，一点对“秩序”的原始渴望（哪怕是扭曲的），一点属于“龙”这种神话生物血脉深处、对更高层次力量与“正统”的向往。

就是现在！

“以我之魂为引，以星钥为凭，以此地秩序为基——祖龙之气，听我号令，化为引导之桥！”

我抓住那瞬间的凝滞与共鸣，将“守墓人”传授的法门催动到极致！掌心那融合了星钥印记的幽蓝符文光芒大盛，与胸膛玄色玉佩最后的暖流、与“守墓人”凝聚的乳白光晕、更与我这点燃灵魂本源的心火，强行“链接”在一起，化作一股复杂而精密的引导之力，狠狠“撞”入暗金毒龙那出现裂隙的意志核心！

轰——！！！

灵魂层面天翻地覆！暗金毒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（充满了痛苦、愤怒，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……茫然？），它的“身体”被这股突如其来的、集合了数种力量的引导之力强行“束缚”、“拉伸”、“扭曲”，从一条盘踞的毒龙，被硬生生“掰”成了一道沟通我自身、星钥符文、与外界“星兽”本源及“奇点”的、不稳定的、暗金色的“能量桥梁”！

成功了！不，是暂时成功了！我以灵魂为赌注，以对“龙气”本质的冒险共鸣与引导，强行“驾驭”了它一瞬！但代价惨重——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座“桥梁”疯狂抽取，与“龙气”紧密纠缠，每一息都在变得更加虚弱、透明。而那暗金毒龙的意志并未屈服，仍在疯狂挣扎、反噬，试图重新夺回控制，甚至将我一并吞噬。

“就是现在！启动‘归墟程序’！”“守墓人”急促的意念传来，那点乳白“火苗”的光芒骤然收缩到极致，然后猛地爆发！

嗡——！！！

整个“奇点”空间，剧烈震动！不，是整个囚笼，整个“海眼之芯”，乃至外围的归墟区域，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、扭转！

以那“星兽”被封印的庞大“躯体”为核心，以其上遍布的、此刻在“守墓人”催动下全部亮起的乳白与银白封印符文为脉络，一股难以想象的、混乱到极致却又被强行束缚引导的恐怖能量，开始汇聚、旋转！暗金色的星兽疯狂意志，粘稠的暗红污染能量，甚至开始从外界渗透进来的、代表白夷“净化”打击的惨白秩序波动……全部被这股庞大的吸力拉扯、卷入，向着那“躯体”“心脏”位置、乳白“火苗”所在之处——也就是我现在通过“祖龙之桥”连接的位置——疯狂汇聚！

一个微小、却散发着让灵魂冻结气息的、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的、纯粹的“黑暗”漩涡，开始在我面前，在那“火苗”之前，缓缓形成、扩大。

那就是……通往“真正归墟之心”的通道入口！“归墟程序”启动了！

“引导它！将汇聚的所有混乱与毁灭，通过你的‘桥’，导入这通道！”“守墓人”的意念变得极其微弱，仿佛随时会消散，“快！我撑不了太久！外界的‘净化’打击……马上就要到了！”

我咬紧牙关（如果灵魂有牙的话），将全部意志灌注在掌心幽蓝符文与灵魂所化的“祖龙之桥”上。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漏斗，一个即将被海啸冲垮的堤坝的闸口。无穷无尽、性质各异、充满毁灭性的能量，顺着“桥”汹涌冲来，疯狂冲击、撕扯着我的灵魂，试图通过我，汇入那小小的、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。

痛！无法形容的痛！不是**的痛，是存在本身被暴力“疏通”、“排放”的痛。我的意识在能量的狂潮中飘摇，无数杂乱的意念、画面、声音灌入，几乎要将最后的清明冲垮。暗金毒龙的反噬也趁此加剧，试图顺着能量流将我彻底吞噬。

我不能放弃！王离用命换来的机会！“守墓人”以最后力量开启的程序！夜枭还在身边昏迷！还有……那不知是否还安好的海外故国……

“导——！！！”

无声的咆哮中，我拼尽最后力量，将汹涌而来的毁灭能量洪流，狠狠“推”向那黑暗漩涡！

漩涡猛地扩张，旋转加速，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！更多的混乱能量从四面八方被抽吸而来，涌入漩涡，消失在那片绝对的、连概念都能湮灭的“黑暗”之中。

有效！程序在运转！这片囚笼的污染，星兽的疯狂，都在被强行“排放”！

然而，就在这关键时刻——

整个空间，猛地一亮！并非乳白光芒，也非暗金或暗红，而是一种冰冷、绝对、充满“抹除”意味的……惨白！

外界的“天空”（那蠕动的肉壁与结构体顶部），被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、仿佛能切开世界的惨白光刃，无声地“切”开了！

白夷的最终“净化”打击，到了！它不是一道光束，而是一片“光”的领域，如同天神挥下的橡皮擦，要将囚笼、星兽、我们、乃至这片空间，从时空中彻底“擦除”！

“守墓人”的乳白光晕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！“星兽”的躯体发出濒死的、更加疯狂的哀嚎与挣扎！整个“归墟程序”的能量流变得极度紊乱、狂暴！

“不好……”“守墓人”的意念微弱如风中残烛，“净化……力量太强……程序……要失控了……通道……不稳……”

我感觉到，掌心幽蓝符文与“祖龙之桥”传来的压力暴涨了十倍、百倍！那黑暗漩涡也开始剧烈颤抖、扭曲，边缘出现惨白的裂痕，仿佛随时会崩溃，将内部吞噬的、以及未能及时导入的恐怖能量，全部反喷出来！那将是比白夷净化更彻底的、近距离的毁灭！

完了吗？功亏一篑？

就在这最后绝望之际——

我怀中，一直昏迷的夜枭，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！他脸上那些黯淡的影爪族纹路，如同回光返照，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！他紧闭的眼睑下，猩红的瞳孔似乎睁开了一线，望向那崩溃边缘的黑暗漩涡，更望向漩涡深处，那连“归墟”都无法彻底吞没的、某种源自血脉源头的、遥远的呼唤……

他喉咙里，发出一声嘶哑的、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量的、几个破碎的音节，那是影爪族最古老、最禁忌的、沟通幽冥与祖灵的秘语咒言。

咒言响起的刹那，他整个身体，连同那亮起的血色纹路，化作一道燃烧的、决绝的血色流光，并非冲向敌人，也非防御，而是……义无反顾地，一头撞进了那即将崩溃的黑暗漩涡边缘，一道最不稳定的惨白裂痕之中！

轰——！！！

仿佛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冰块，又像是为即将熄灭的火堆注入了最后的燃料。夜枭所化的血色流光，在触及漩涡裂痕的瞬间，并未被吞噬，反而爆开，化作无数细密的、带着奇异稳固力量的暗红色符文，如同最灵巧的工匠，死死“钉”住了那道裂痕，并以自身为“材料”，强行“修补”、“加固”了漩涡边缘那一小块区域！

虽然只是很小一块区域，但这瞬间的稳固，如同为即将决堤的洪水找到了一个暂时的、坚固的泄洪口！狂暴紊乱的能量流，被引导着，更加顺畅地通过那个被加固的“缺口”，涌入漩涡深处！

“夜枭——！！” 我灵魂在呐喊。又一个同伴，以最惨烈的方式，为我，为这渺茫的希望，铺下了最后一块砖。

没有时间悲伤。“守墓人”的意念传来最后一丝波动：“通道……暂时稳住了……趁现在……完成引导……然后……跳进去……”

跳进去？跳进这通往“万物终结之地”的通道？那不是找死？

“这是……唯一可能……存活的方式……”“守墓人”的意念断断续续，“你的灵魂……已与程序相连……留在这里……必被后续的净化与爆炸……彻底湮灭……进入通道……或许……还有一丝可能……被抛到……未知的……时空缝隙……毕竟……这通道的终点……是‘归墟之心’……连‘观测者’……也无法预测……其所有……出口……”

没有选择了。留下，十死无生。进入这恐怖通道，九死一生。

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空间——濒临崩溃的乳白“火苗”，疯狂挣扎的星兽“躯体”，从天而降的惨白“净化”光域，以及……那悬浮在能量狂潮中、即将彻底消散的、夜枭残留的点点血色光尘。

再见了，王离。再见了，夜枭。再见了，“守墓人”。

下一刻，我聚集灵魂最后的力量，将“祖龙之桥”与幽蓝符文的引导催发到极致，将最后一股最庞大的、混合了星兽最后疯狂、白夷净化余波、以及囚笼崩溃之力的能量洪流，狠狠“推”入那被血色符文勉强稳固的黑暗漩涡！

然后，在“祖龙之桥”因能量枯竭而彻底崩碎、反噬即将来临的刹那，在惨白净化光域即将吞没此地的瞬间，我用尽最后力气，向着那深邃、黑暗、旋转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与绝望的漩涡——

纵身一跃。

黑暗，永恒的黑暗，包裹而来。

这一次，连意识，也彻底沉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