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堂的雾气裹着桂花香,林昭的指尖在发抖——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他手里的集体声明上,已经有三个中层的名字被墨水涂黑,旁边写着“撤回”二字。
“他们怕了。”沈知意抱着文件袋跑来,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得发响,她的马尾沾着打印机的墨粉,鼻尖冻得发红,“周世昌的猎头今早约了技术部所有人吃早餐,合同上写着双倍薪水,还有‘转正保底’。”
林昭盯着文件上的红色箭头,那是资金流向的标记,像一把刀插在胸口。他想起昨天广场上,老周抱着孩子照片的手在发抖,说“儿子实习的事不能黄”;想起李主管深夜发来的消息,“我得为家里人考虑,不能再跟着你们冒险了。”
“陈默呢?”林昭问。
“在后面安抚员工。”沈知意往咖啡馆里指了指,“他说咱们有监管局的支持,可员工们要的是现在能吃饭的钱,不是未来的承诺。”
突然,咖啡馆的门被推开,陈默跑出来,工装裤沾着横幅的油墨:“林哥,技术部的几个骨干被猎头约了早饭,在楼下咖啡厅!”
林昭站起身,他的白衬衫还沾着昨天的汗渍,领口皱巴巴的:“走,去咖啡厅。”
咖啡厅里,技术部的小王正跟猎头碰杯,桌上摆着厚厚一沓合同。林昭走过去,把集体声明拍在桌上:“你们要的加薪在这里,可你们想过没有?周世昌今天能给双倍薪水,明天就能找理由裁员。你们要稳定,不是短期的甜头。”
小王望着声明上的红手印,指尖发抖:“可我们现在连工资都拿不到,怎么办?”
“监管局已经介入调查。”沈知意拿出手机,屏幕上的直播还在继续,“我们的证据已经提交,只要再坚持几天,就能拿到工资和社保。你们要相信我们,相信大家一起的努力。”
猎头站起来,脸色铁青:“你们这是干扰商业合作!”
“这不是干扰。”林昭盯着他的眼睛,“这是保护员工的合法权益。你们要挖人,先看看合同里有没有违法条款。”
咖啡厅里的人安静下来,小王望着声明上的红手印,突然说:“我留下。我要为我的家庭负责,也要为我的良心负责。”
走出咖啡厅时,天已经亮了。广场上聚满了员工,有人举着用A4纸手写的牌子:“反对违法裁员”;有人抱着孩子的照片;还有人举着用马克笔画的漫画。林昭望着他们,想起昨天沈知意说的话:“我们要的不是复仇,是改变。”
“今天,我们要主动出击。”林昭拿起麦克风,“沈知意的深度调查报道要发出去,把周世昌转移资产的证据、威胁员工的录音,都推给媒体。”
沈知意点头,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,纸页上写着员工们的诉求:“我会把每个人的委屈,都变成我们反击的武器。”
上午十点,广场上的风带着桂花香。沈知意的深度调查报道发布后,评论区瞬间炸锅:“智远未来竟是血汗工厂!”“支持维权!”“黑心资本滚出去!”
突然,人群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。几辆银灰色的公务车停在路边,监管局的人走下来,手里拿着文件袋:“我们接到举报,要对公司进行全面调查。”
员工们欢呼起来,他们的手里举着声明,三十多个红手印在阳光下像一簇簇燃烧的火。林昭望着远处的公司大楼,玻璃幕墙上的太阳正在升高,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聚集。
他知道,这场仗,才刚刚开始。可他不怕,因为他身后,站着无数双渴望尊严的眼睛。
弄堂口的老桂树沙沙作响,风里裹着咖啡香与桂花香。林昭忽然想起咖啡馆墙上的员工留言:有人写“要尊严”,有人画太阳。他们选择“逆光”这个名字,不是为了享受光明,而是为了在黑暗里成为撕裂阴影的光。
“接下来。”沈知意递过新打印的名单,指尖触到他的手背,“该我们主动出击了。”
广场上的大屏弹出新弹幕:“正义不会缺席。”林昭望着人群里高举的标语,忽然明白:他们早已不是孤军。当三十多双手印凝聚成三十多道光,便足以穿透资本的黑幕。
风暴眼中心,逆光者正踏着烈阳,走向黎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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