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天色依旧阴沉,寒风从门缝窗隙里钻进来,带着刺骨的凉意。林家早早吃了早食,热乎乎的青菜菌菇粥就着咸菜,简单却足以暖身。刚收拾完碗筷,院门外就传来了王婶子爽朗的招呼声。只见她胳膊下夹着新买的藏蓝色布料,一手牵着虎子,杏儿跟在她身后,怀里也抱着一团雪白的棉花。紧接着,赵氏也提着个篮子来了,里面是她家要做的棉衣材料和针线箩。
堂屋里的柴火早已烧得旺旺的,暖意驱散了寒意。王氏笑着将她们迎进来,几个妇人很快便围着炭盆坐定,手里拿起了针线。厚实的棉布、蓬松的棉花、各色丝线在她们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。
王婶子一边飞针走线地给虎子的新棉袄上袖子,一边看着虎子跟蓉儿、杏儿在炕角玩翻花绳,脸上满是知足的笑:“他林婶子,今年可好了,跟着你们家,又是捡菌子卖山货,又是做这红枣、板栗的生意,手里活泛了,这心里也亮堂了!你看虎子身上这新棉袄,絮得多厚实!今年说啥也不怕他冻着了!”
赵氏正仔细地给棉被绗线,针脚又密又匀,闻言也抬起头,眼角笑出了细纹:“是啊,多亏了你们家带着,这日子才算有了奔头。我们家那口子昨天还说,等这批货送完,结了账,再给家里换个厚实点的门帘,再多称几斤肉,好好过个年!”
王氏手里给林老根纳着新棉衣,听着她们的话,心里也替她们高兴:“咱们乡里乡亲的,互相帮衬是应该的。你们日子过好了,我们也跟着开心。要说功劳,还是孩子们争气,婉娘脑子活络,大山肯下力气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王婶子声音洪亮,“婉娘那丫头,真是没得说!心思巧,手也巧,还念旧情!昨儿那苹果水,我家虎子回来念叨半宿,说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水!”
屋里笑语晏晏,充满了温馨快活的气息。女人们灵巧的手指穿梭不停,谈论着家长里短,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新年,厚厚的棉被和暖和的冬衣在她们手中一点点成型。
与此同时,婉娘则在灶房里开辟了另一个“战场”。她指挥着林大山将又一筐红薯擦成细末,白色的浆液哗哗地流入大陶盆里。林大山干得满头大汗,却兴致勃勃:“小妹,这活儿看着简单,干久了胳膊也酸。不过想想以后能吃上那什么滑溜溜的粉条,再累也值了!”
婉娘笑着递给他一碗温水:“大哥歇会儿,不着急。这浆水得静置一晚上,明天才能看到淀粉沉底呢。”
另一边,她带着蓉儿开始腌制酸菜。这是为漫长冬季准备的又一道家常美味。她选了十几颗瓷实、帮子厚实的大白菜,先在院子里晾晒了小半天,让菜叶有些发蔫,这样更容易吸收盐分且不易腐烂。
“蓉儿,看好了,阿姐教你腌酸菜。”婉娘挽起袖子,在刷洗干净的大缸底部先撒上一层粗盐。然后拿起一颗白菜,从根部劈开成两半,她解释说“每一片菜叶都要均匀地抹上盐,特别是菜帮子厚的地方,要多揉搓几下。”她示范着,将抹好盐的白菜一层层码放进缸里,每码一层就用力按压结实,再撒上一把盐和一些花椒粒。
蓉儿看得认真,也学着姐姐的样子,小手费力地抓起盐,小心翼翼地抹在白菜帮上,小脸憋得通红,努力想把菜按进缸里,那认真的模样逗得婉娘直笑。
当白菜码到大半缸时,婉娘停了下来,让林大山搬来一块提前清洗干净、在开水里烫过的大青石,稳稳地压在已经出水的白菜上。“这石头能帮助白菜更好地出水,也能把菜压住,不让它们浮起来,不然容易坏。”她仔细地向蓉儿和林大山解释着其中的道理。最后,她往缸里注入干净的凉白开,水量要没过白菜和石头。做完这一切,她拍了拍手:“好啦,把它放在阴凉地方,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。差不多一个月,就能吃到酸爽开胃的酸菜了!”
而林老根,此时正揣着一个油纸包,来到了里正家。油纸包里是两根自家熏得油光发亮、色泽深红、散发着松柏和肉香的腊肠。
“里正叔,忙着呢?”林老根走进院子,见里正正在收拾柴棚,便将腊肠递上,“自家琢磨着做的,给您和婶子尝尝鲜,看合不合口味。”
里正放下手里的活计,笑着接过,凑近闻了闻,脸上露出惊喜:“嗬!老根啊,你们家现在可是样样都好!光闻着这味儿就地道,香得很!快,屋里坐,喝口热茶!”
“不了不了,叔,就说两句话,不耽误您功夫。”林老根站在院门口,神色带上了几分郑重,“里正叔,我这两日去镇上,听好些人都在议论,粮铺的伙计、杂货铺的老板,甚至赶车的把式,都说今年这天邪性,冷得早,雪下得急,怕是个几十年不遇的冷冬。我这心里听着,总有点不踏实。寻思着,过来跟您提个醒,您见识广,拿个主意。咱们村里各家各户,这炭火、厚衣裳、粮食啥的,是不是也得催着大家伙儿提早备足些?有备无患嘛,万一真像传言那样,到时候也不至于抓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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