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吃过早饭就分开了,浩夜去了教室。他这三点一线的生活又在进行中。廖一凡开车去了服装工厂。
他现在没有独立的办公室,设计,打版,剪裁,成品还在一处。也没请什么大牌设计师,都是本土的几个老设计师,但东方的神韵之美,都保留了下来,也别有一番特色。
可廖一凡深信,中国元素早早晚晚都能占上主流位置,引领时尚之风。他现在在丝麻的单色中,开始把东方刺绣在领口与袖边上加进去了。
这也是他准备去意大利米兰试水的目的,他更大的目的是把汉服,唐装,清末旗袍,民国的各类女服都让它们重新生动起来,慢慢的推进到国际市场里,走进世界大都市,让中国的元素占主导,这是他的梦想。
廖一凡先去了两个工程项目办公室。房地产与基础设施建设这两块目前是最有潜力的板块。他也成立了两家公司,两年间效益非常好。这有专门的负责人,他今天只是过来看一下。
这两个公司算他人生之中的副业,主业当然是停在服装设计与加工上了。
检查过后,一切正常,他又一路开车直奔服装厂。
时针指向八点半,他开车进入工厂的大门。缝制车间的机器声从窗内传出,在紧锣密鼓的加工一批儿童服装,这是新设计的一批夏季校服。
是为清宁县四小近三千学生制作的,也是浩夜的鼎力支助。廖一凡工厂设计加工一条龙服务的。 前后两次校服的特殊制作,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出去了,已经有很多人联系廖一凡,想为他们的学校订制校服了。这是廖一凡万万没想到的。
他有时候在怀疑,这是不是浩夜在有意无意的帮助他。
廖一凡的思绪还在飘着,电话铃声在此刻响了起来,竟然又是若冰。
他很无奈,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。凡事都讲好聚好散,这生意上也一样。廖一凡按下了接听键。
耳膜立马就被一个尖利的嗓音,划开了一道撕裂的痛苦。这声音太震撼了。廖一凡愣在门口静听无语。
“廖一凡,你个臭小子啥意思么?故意躲我呢是不是?至少我们还有三年交情吧!你就这么不尽人情,不觉过分吗?”
这一顿指责让廖一凡摸不着头脑。一大早的好心情,他可不想就被这么破坏了。
于是十分沉着冷静的回到:“若冰,咱们打住,有事说事。不要抱怨,埋怨,过去的都过去了,把一切放下,好吗?”
有谁能知道,对面竟传来,若冰嘤嘤嘤的哭声?这可把廖一凡,弄糊涂了,也吓了一跳。急忙喊道:“你别哭吗,咱们有事说事就行了。你说个地方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若冰:“真的吗?那你就到皇家酒店一楼的咖啡厅来,我在那儿等你。”
廖一凡十分无奈的掉转车头,向皇家酒店驰去。竟气得一边开车一边抱怨:“好你个夜子,留下这么个烂摊子。让我来清理,是不是,看我怎么修理修理你曾经的未婚妻?”
刚走进教室的浩夜,连连两个喷嚏,心里想:“是小雪那丫头,又有事情了么?我这几天忙工作,都把这丫头给放置脑后了,要打个电话问问了。”
想到这儿,他还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开了:“这小丫头不会又闹出什么有趣的事了吧!”
廖一凡一路飞车,冲到皇家酒店的停车场,泊好车,便蹬蹬蹬的一趟子冲进咖啡厅。
这一进来不打紧,只见若冰翘着二郎腿,一条狐皮围巾放在身后的靠椅上。敞开的丹宁蓝长尼大衣内,是一件白色高领羊绒衫,一条白色长裤,棕色皮鞋,靠窗而坐。
两只手手指交叉的压在膝盖处,显得知性且慵懒。正目不转睛的望向窗外。
这一动不动的模样很像橱窗里供人观赏,令人交口称赞的一个平模。很美,那脸上的淡妆里还融入了轻轻浅浅的忧伤。
廖一凡经过窗前时,就看到了这样的若冰。他不由得心中一紧:“这赴美留学,镀金而归的海归,不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吗?”
“可现在的她是怎么了,怎么有种一副小女人的模样。那个强势凌厉的若冰哪去了?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。”
廖一凡不由得甩了甩头,把这刚涌进来的想法甩了出去。自己是来谈判的,生杀大权可都握在这个女人手里。
况且,自己已经准备好放弃几百万了利益,在这女人手下重新获得自由。
他是一点也不想趟这个美国女人的这趟浑水。她让他从内心里感到害怕。有种接触的危机感,这种危机感,怕在十年前的某一天就存在了。
廖一凡走进咖啡厅,坐在若冰对面,但见若冰没有反应,仍好的雕塑般的望向窗外,一动不动。
廖一凡也顺着那目光所及的地方,望了出去。原来,在宽阔的马路对面,是高大伟岸的浩夜,正在与一个学生家长在交谈。
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三十五中校服的一个学生,是个个子不太高,且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孩。
只见浩夜从怀中掏出一个午皮纸信封,塞给那个家长,又似在安顿什么。
那名家长伸出右手,用一只袖子擦着眼睛。破旧的蓝色中山装里面,身体都有几分些变形。一肩高一肩低,还有些驼背。
穿校服的女孩子,头低垂于胸前,双肩一抖一抖的,好像在哭。
浩夜的一只大手在女孩的肩膀上拍了拍,似乎在说着什么。过了一会,只见女孩抬起头,背脊笔直。
看着浩夜,不知道说了什么,浩夜笑得十分开心,又对女孩讲了几句。女孩很专注的听着,然后却向浩夜深深一躬。
女孩家长也笨拙的给浩夜鞠了一躬。浩夜赶紧伸出手,将两人拉了起来,不知道三人又说了些什么,才高高兴兴的分开了。
转过身的家长与女儿又转回身,冲着已经走远的浩夜的背影,又是深深一躬,才转过身,离开了。
这一幕,把廖一凡看傻了,不自觉的的冒出一句:“我靠,夜子,搞什么搞,又偷偷的做好人好事么?”
这话惊动了一直脸朝窗外的若冰,当她转过身,对上廖一凡的眼睛时,竟然是一脸珠泪。
这模样把刚坐下来不久的廖一凡又吓了我一跳,腾的一下从靠椅上站起:“你没事吧!”
若冰连连摆手:“没事没事,眼睛里进灰尘了,我这不是用泪水冲干净吗?”
廖一凡忍不住的有几分同情,毕竟是老同学,也是昔日的同窗好友。本来想说出口的一句句是,我是来解约的。竟一下子咽了回去,改成了:“服务员,两杯瑰夏”。
大清早的,速度很快就上来了,只因咖啡厅里就他们两位顾客。
若冰端起咖啡,向廖一凡示意了一下:“谢谢老同学”。
这一句老同学让廖一凡心中一暖又一窒。
他抬起头看着若冰,又从咖啡桌上的纸盒中,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若冰:“既然是老同学,谢什么谢呀!早些年不客气,现在学会客气啦。”
廖一凡的一句话,不知道触碰了若冰的哪根神经。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,顺着脸颊,汩汩而下,还夹杂着呜呜呜的哭泣声。
昨天那个强势威猛,咄咄逼人的若冰不见了,面前的这位,更像是一个柔筋脆骨,楚楚可怜之人。
这样的若冰,一下子把廖一凡惊住了,甚至是有点不知所措。急忙问道:“你还好着吧?”
过了很长时间,若冰说道:“你是准备好了,和我来解约的对吗?”
廖一凡竟一下子语塞,不知道如何回答了。他看了若冰一会,才说道:“是的,我想我们解除双方合约,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若冰苦笑道:“人生如此,事业也如此,该来的来,该走的走。来的不用留。走的留不住。千里凉棚终有穷尽,人生大宴终有归期。”
莫名的,一种叫做悲凉的氛围在咖啡厅里漫延,两个人都沉浸在这种状态下,久无一言。
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篮子五颜六色玫瑰花,进了咖啡厅,且直直的走到二人面前:“哥哥,要花吗?刚以花圃摘下来的晨露之花。”
廖一凡:“多少朵?”
小女孩:“一百零八朵。”
廖一凡:“天意吧,我都要了。”
小女孩兴高采烈的:“谢谢哥哥,一朵零卖一块钱,你买这么多,给我一百块就好。”
廖一凡:“这个数字好,就给你一百零八块。这是花钱,你这些花还能让姐姐高兴。哥哥再给你一百做辛苦费吧!”
小女孩:“妈妈说了,这个花就卖这么多钱,少了可以,多了就成欺骗了,我不能要哥哥的钱。”
廖一凡来了好奇心,张口问道:“为什么?你卖这个花不就是为了挣钱吗?”
小女孩却说:“妈妈也说了,君子爱财取之有道。”
说完,便和廖一凡与若冰说了声:“哥哥姐姐再见。”
便咯咯咯的笑着跑开了。那笑声清纯甜美,在咖啡厅上空久久回荡,冲淡了刚才那种哀伤的氛围。
廖一凡站起身来,把一篮子鲜玫瑰送到若冰面前:“美女老同学,我要赶飞机。鲜花赠美人,合作愉快。”
若冰听了,含着泪笑道:“谢谢你,廖一凡,合作愉快,今后请多多指教。”
廖一凡:“不敢,相互学习,共同进步吧!”
若冰:“好!一路顺风。”
已经走到咖啡厅门口的廖一凡,抬起在臂,用力挥了挥:“老同学,再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