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一凡出了咖啡厅的门,又开上车,急匆匆的赶向工厂。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八个小时。一件件服装还要检查一下打包情况,又要到机场托运。这些事情,全部靠他一人完成,的确有些困难。
他本来想给浩夜打个电话,告诉他一下有关若冰的事,但现在忙的也顾不上了。只好等到了米兰再说。
廖一凡走后,若冰也站起了身,看着那满满的一篮子玫瑰花,心中真是五味杂陈。
当年的浩夜,对待她若冰,那真是捧在手心怕吓,含在嘴里怕化。
只要是遇到各种节日,都会给她精心挑选礼物。无论礼物大小贵贱,但样式总是精美绝伦,美仑美奂的。
他手中购买来的各种各样小物件,都用得上精致,典雅,燿目来形容。
小到一枚耳钉,大到背包衣服,让她从穿到用,都走在了时代的前沿。
每一件小东西的颜色,性能,实用度都会与她讲。甚至还要征询她的意见,然后再买。
对她的关心更是无微不至,苦累做到了一肩挑。大学四年的光阴里,她的确做到了貌美如花,他也做到了负责养家。
仔细想想这些,若冰鼻头发酸,眼泪又是一颗一又一颗地顺着她纤巧的鼻翼流下来。
回到最初,浩夜虽然是在为她补课,讲解各种各样的难题。但他眼睛里的光是那么的清纯,没有一丝杂念。
她又年长两岁,也只是把浩夜看成了弟弟,好友,同学。
可当浩夜一天天的长大,那种气宇轩昂,风度翩翩的少年模样,越来越占领了太多少女的心。
她亲眼看到了太多女孩子,前仆后继的往浩夜的书桌里,书包里,塞着零食与情书。
那种谨慎小心,又欣喜的模样,有太多太多,都落入了她的眼睛。
让她有了种自己的东西,要被别人偷走一样的危机感。这是她不能容忍的,更是她若冰不允许的。
不知道从何时何地起,她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。这种想法更像雨后春笋,一夜冲天。也如荒野里烧不烬的草,生长飞速,搅乱心神。
她自己已经无法管控那样的思想了,连浩夜为她讲题时,她常常会分神溜号,盯着浩夜近在咫尺的脸而浮想联翩。
因此,也从那时起,浩夜的长指一伸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来一记爆栗:“看什么看,不认识我了么?”
她会被问的脸红心跳,低头喃喃:“长那么好看干嘛,碍眼。”
这要是让廖一凡撞上,绝对是一顿炮轰:“若冰,真行,接我的岗了,谢谢。”
这似酸非酸,似甜非甜的语气,她明白,意思就是“离我兄弟远点”。
当年的浩夜却很傻,会把这当成是廖一凡讲的一句玩笑话,于是会说:“凡子,皮紧了是不是,过来我给你松松”。
也正因为浩夜这有意无意的话,给她若冰卸去了尴尬。
明明知道浩夜是她的同桌出来的朋友同学。可她的脑海里又会冒出来这样的一句俗语,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。于是浩夜不可外流,他必须是她的。
从那之后,是她先动了心思,后面便开始了行动。闲了便从一些了解浩夜的人那,仔细认真的去打听有关浩夜的一切。
令更没有想到的是,浩夜不仅仅是人长得高大帅气,更关键的是浩夜家中背景上乘,条件优渥。
这既符合自己的喜欢达到的标准,也更加符合父母的心意。知道这些后,心中反倒有种患得患失了。
她怕她没有那个机会走进那个家,又幻想着有一天,会走进那个家。
如果,自己真能入得书香门第之家,也算是光宗耀祖了,她不仅觉得浩夜足够好,那个家就更好了,得想办法跻身进去。
于是,她把父亲也拉了进来,为她助力。因此才会有了她把浩夜追到手的机会,是她打破了这种平衡,改变了五个人之间的关系,她一下子风光无限,赢了所有喜欢浩夜的女孩。
高中三年,她都算是人生赢家,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。
而后,她又利用浩夜的单纯善良,与对她一个人的死心塌地,把浩夜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。
让浩夜对她言听计从,整天整天的只知道围着她一个人团团转,对外界已经是充耳不闻,雷打不动了。
这样的浩夜,令浩父非常生气,也让浩父非常失望。
把浩夜叫到书房,开导训斥了好几回,还上了家法,而浩夜心里,除了学习,就只剩若冰一人。那儿什么也听不进去了。
这让浩父十分恼火,又表现出来的是无可奈何,他曾大声警告过活夜:“脚上的泡,都是自己走的,别有一天走得远了累了疼了,再来叫苦连天,那时定是为时已晚。”
浩父如此苦口婆心,就是一点也不见效果。他对浩夜提出了一个要求,必须考上燕大,也包括若冰。否则这件事无法谈。
可浩夜知道若冰的成绩达不到标准,所以很直接的回答浩父:“父亲,我不能按着您的要求去做。得我们看着办。”
“这一句我们看着办。”气得浩父直跳脚:“小夜,你还没完全成年,就翅膀硬了,是不是?那大学开学后,你可以选择单飞,我不拦你,但你以后与这个家也无关了。”
若冰想到这儿,又不自觉的苦笑开了。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,浩父那个严励的老头儿,对她的警告:“小夜是个单纯的的孩子,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,对他是一生一世的好,而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。”
她当时并不完全理解浩父的话,因为她的思维观念是,恋爱和婚姻并不是完全并轨的,换句话说,她并没有想到那么遥远。而浩夜的家庭观念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。
浩母郁淑凡却说:“人的一句承诺要用一生去守候的,否则你会毁掉一个人的精神力。你要想好了再许下承诺,不要轻易轻率懂吗?”
她当时理解他们的护子心切,更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看不起,对她有点歧视。这就如一根刺,扎在她的心上,无论过了多久,她都觉得,那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。
可今天想起来,根本不是那么回事,那是父母辈的一种希望与期待,而她全搞砸了。
就拿结婚那件事来说,他们人还在学校,家里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,就等结婚这一天把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了。
这么大的惊喜,让她自己弄丢了。这更原于浩夜什么事都告诉她,唯有这件事没有与他商量,他只说他会让她风光大嫁,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。
她还以为他在吹牛,可回到燕城时,她与豪森已经成了合作上的合法夫妻,只为那张绿卡。她那时已经选择放下浩夜。
这场阴差阳错的故事里,是她的错,还是浩夜的错,还是浩夜父母的错,她有点分不清楚了。
但自己的自私,对浩夜的利用,是不可推卸的,也推不掉的。她唯有认命的份。
豪森虽也跟她有了夫妻之实,但似乎并没有把她太放在心上,他更在乎的是公司的运营情况,谁更能创造价值。
在豪森的教育理念中,成年人的世界是独立的,而且是自由的。他和若冰更像朋友才对。
这中西结合,碰撞的婚姻火花并不完美,甚至是让若冰感到痛苦,豪森的母亲对待她,更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她。这让她愈加烦闷,甚至是想反抗,却又找不到理由。
现在回国了,尤其是见到了浩夜,她的心态乱了。他仍然是一个人,平平淡淡,安安稳稳的过生活,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
而她再也不是她了。她甚至是怀疑,自己这三十二年里,哪一段时光才是最真实的自己。
这种生活状态不是她想要的,但是现在又是她必须得享受的。
若冰忍不住又有丝丝苦笑划过心底,在那儿渐渐的发涩了,那儿也变得坑坑洼洼,不再光滑了。
更记得高三那年,她的做法也没有得到其他三兄弟的认同。
老大孙安和苏占锋也开始与她保持距离,不再像以前一样,把她当成老三。
与她不管不顾的开着玩笑,亲如兄弟的感觉变了,他们之间有了距离感,陌生感。
而他们俩更觉得,是自己嘴巴太长,对若冰讲了浩夜的家事,才导致出这样的结果,他俩一直觉得对不住浩夜。
廖一凡对她的态度更是直线下降,一路上穷追猛打,百般阻挠。她和廖一凡弄成了水火不容,见面就掐的两人。
一个是千方百计的利用浩夜的她,想着办法想成为浩夜的家人。一个是出于对兄弟的保护而努力拼杀。
但是年龄尚小,头脑简单的浩夜,并不知道廖一凡时时刻刻针对若冰,所为何意。
浩夜选择一面倒的倾向于若冰,听命于若冰。搞得廖一凡虽痛心疾首,却无法阻挡。
有段时间,浩夜问若冰:“我忽然觉得,四人帮里的三兄弟都对我,忽冷忽热。变得疏离而向远了,这是怎么回事。我心里怎么这么难过。”
可另外三兄弟里,个个都心知肚明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,去把问题戳破。就那样的度过了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时光。
直到大学毕业前夕,他们才又有了联系,重归旧好一样,可又有了些和从前不一样了。与过去有了很大的区别,这就是人的成长与蜕变的过程吧。
若冰想到这,忍不住对自己苦笑道:“我还真的是红颜祸水,既没对得起浩夜的好,也没对得起自己的错?这一段路走的,可谓磕磕绊绊,又艰难、又辛苦、又心痛,又疲累,又无法回头。
看来一个“贪”字毁终生,这话一点不假。
她一手提起花篮,一手抓起座椅靠背上的狐狸皮围巾向外走去。
大门外的天气有些寒冷,她冻得使劲向大衣里缩了缩欣长的脖颈,又裹紧大衣,去了停车场。
然后驾车上了沈燕高速,她双脚站在这片土地之上,已经半年之久,她打算回燕城看看父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