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一凡和浩夜回了宿舍,饭菜在两只保温盒里,还是热气腾腾的。
浩夜的确饿了,中午吃的饭,现在已经八点半了,下午还和学生打了两场篮球?这见到饭菜有点如狼见肉般。拿起筷子就开吃了。
对廖一凡是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。廖一凡却急了:“夜子,夜子。咱慢点,没人和你抢。你这为人师表的一点形象都没了。”
浩夜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:“要嘴吃饭,要脸扯蛋。兄弟面前可以啥也不要了。”
廖一凡:“我算是知道了,外人面前装正人君子。兄弟面前就放浪形骸。”
浩夜斜睨了一眼廖一凡,随口道:“凡子,是不是头皮又紧了。兄弟面前不做小人,还去装君子。这装逼太累,太辛苦,我不干。”
此话一出,惹得廖一凡都快笑喷了:“夜子夜子,咱不带这样的。外人面前,一本正经。兄弟面前,原形毕露。这今天吗?整得好像被我欺负了似的,啥时候学会这副表情的,好看,好看。”
隔着一张饭桌,浩夜长臂一伸,一双楠木筷子,稳准狠的敲在廖一凡的额角处,紧跟着话音也传来:“看你个臭凡子,顺嘴胡浸。我男子汉大丈夫,还用整表情么?你的小眼睛不聚光了吗?还敢偷着乐?”
廖一凡捂着脑袋大声道:“就知道突然袭击,这要是打傻了,后半生就得你负责。”
浩夜很痛快的答应到:“没问题,我给你雇一个管家,三个保姆,五个看护,七个保镖,九个陪聊。”
廖一凡:“夜子夜子,咱打住打住。经你这么一折腾,我这后半生是没指望了,这是要断我后路,断子绝孙的征兆啊!我还是忍气吞声的好好活着吧!我,我这要被你这一、三、五、七、九弄死的节奏啊。”
浩夜:“还没凑全呢?二四六八十还需要不?”
廖一凡:“得了吧你!这一三五七九我都消化不了。再加二四六八十,我就得早登极乐了。我谢谢您呗!夜子。”
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总算把这顿饭吃完了,虽然缺了酒的助兴。但兄弟情深欲发的心近了。
廖一凡也没打算走,直接脱掉衣服,上了床。本就想谈一下若冰的事,电话里嫌麻烦,人也就过来了。
浩夜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,出来时见廖一凡已经趴在床上了。
“这是打算赖我这儿不走了,明夭这得多支一张床,别把我一世英名给玷污了。”
“拉倒吧,夜子,我能进来得看你薄面,明天也来当个老师咋样,我的地理学得也是响当当的。”
“知道,不就是在燕大追着人家小姑娘跑,把燕大墙内墙外转了个遍,不照地图也能摸着走,丢不了的一凡哥吗?
廖一凡一听,嗷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:“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兄弟出卖成这样的。看我回燕城,不把他俩揪出来爆打,非打到让他俩不知道家门朝哪开不可。”
浩夜:“听听,听听,这不提则已,一提惊人。当年也让人家骗个底掉,就剩下裤衩了是不是?”
廖一凡:“哪有那么惨,那女孩借了高利贷,说给她母亲看病。甘肃大山里来的,挺可怜的,我帮忙还了两万多。”
“从大二开始摆地摊赚钱,不好好学习就为这事,是不是?”
廖一凡不好意思的:“这不也给自己一个锻炼机会吗?没那事哪有今天的我。”
浩夜思考了一会:“也在理,人生没有预演,只有经过了才知道。今天也苦了你了,凡子。”
“没啥苦不苦的,就是一股子热情。生怕她受一点委屈,也更同情她的遭遇。她是个不幸的女孩。”
浩夜难免好奇心顿起:“凡子,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?这都六年了,第一次听你提起,嘴巴捂的够严的。”
廖一凡:“我那也是老黄历,不提也罢。还是先谈谈你的若冰吧,我有点不知道,该怎么处理呢?”
“说啥呢?她又找你了?那你就跟她去谈嘛,看看你们之间的合作项目该怎么处理。我又不懂,找我不也是白找。”
廖一凡:“我也不知道,她今天一天打了十几个电话,上午时我正在工厂里,忙着检查出口服装。下午又有两个电话,我至今没接,直接到你这了。”
浩夜眉头皱了皱:“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?既然不想合作,就解约呗。她还用拖泥带水么?还有,你觉得她对你的服装厂有兴趣吗?”
“我也不清楚,但是我不想和她合作。一方面是你,一方面是她,怕牵扯深了,又彼此受影响。她的强势我不喜欢。不行,我就单方面解约,大几百万就赔出来了。现在也不是个大事”。
“凡子,觉得不合适,就不要强求,而为难自己。合作的目的,是为了双赢。一见面就别别扭扭的,后边肯定很难,不如早早退出。”
“夜子,其实昨天咱俩回别墅,我在路上,一直在想这件事。我最怕的是伤害到你,虽然你说你早已放下,但是有这么个人在眼前一直晃,总是让人有一种不舒服感。”
浩夜听了,沉默了。
“廖一凡,我就知道,在你面前不该提她。但已经遇上了,我会想办法去处理,你再不用愁眉苦脸,也不用担心。好好教你的学,等你今年的辉煌战绩”。
过了很长时间,浩夜方才说道:“,好,那一言为定。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一起努力。”
廖一凡没有回答,两个人安静了下来。这一个夜晚过的似乎很漫长,两人像似各有心事,又像各无心事一样。
清晨,廖一凡一起床,浩夜早已经跑出去锻炼了,书桌上放着一张毛笔字写的留言:“凡子,凡事皆过,勿须担忧,人生之路,每走一步都作数。”
“你可作事随心,而非随性。随心为长,随性见短。夜子书于今晨,心安自乐,与他人何干。”
廖一凡,看着这一段留言 ,有点热泪盈眶,心里想:“夜子,你永远是那个最温暖最有爱的人,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。”
跑步回来的浩夜,从学校食堂买了两份盖浇饭,又打了两份紫菜汤回来。见廖一凡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,潇洒自如。
禁不住对着廖一凡翘起大拇指:“凡子今天够帅,一定能打一场漂亮仗。”
廖一凡信心满满的:“我有这个自信。”
时间还早,两人边吃边聊。浩夜:“我还是有点好奇,那个甘肃女孩到底怎么了?我的事你全知道,你的事还藏着掖着,不公平。今天就掏出来,晒一晒,我听听。”
廖一凡:“这事还真过不去了,夜子,挖人家祖坟可不是好事,你咋还好这一口了,也往根上刨。”
浩夜笑了:“打小就知道你家祖坟在哪,还用绕圈子去刨吗?在你这儿,直接开挖不更好。”
廖一凡没话说了:“好,我讲给你听,不许笑话我。
浩夜:“咱俩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难兄难弟,还有啥笑不笑的?”
廖一凡:“大一时,上大课。后排座上来了个小个子女生,长的很一般,一句话也不说,静静的听课,听完就走。每次大课堂上都是这样,我就来了好奇心。”
“有一天我尾随其后,她一个人,向校门口走去,我也跟了过去。七扭八拐在一家小型洗衣房,停了下来。”
“她走后,我进去了解了一下,做帮佣,一小时两块钱。一天她干两小时,连饭钱都挣不到。”
“过了一周,天天如此,她晚饭不吃,就去干活,那天多干了两个小时,出门后,人低血糖晕倒了。我把她送进了医院。”
“那女孩自卑又爱面子,很矛盾的一个人。可又很真实,当时有很多女大学生去夜店陪酒卖酒了,一单能赚她十几倍。我也问过她,她说她一方面不适应,一方面想做一个干净的人。”
“大二时,她母亲患上乳腺癌,急需用钱,她就在洗衣店里借了两万高利贷。结果是为她母亲化疗放疗借的。她母亲在大四毕业前夕离世了。”
“我陪她回去了一趟她的家乡。那很穷,山大沟深。下面是窑洞,上面是种的地。全凭两条腿走进走出大山。”
“也因为她欠下的高利贷,我才跟咱门口的崔二哥学习摆地摊,受到锻炼了。”
“大学毕业分配工作,哪来的回哪的原则,她回乡当了初中老师。学的专业是地理,教的学科是语数。那太缺师资了。”
浩夜:“都这样了,也没去追吗?”
廖一凡:“两难呗,我选择做生意了,她选择回家乡搞建设。你也知道,咱燕城的父母有几人容得下一穷二白的农村人哪!”
“我明白了,是被棒打鸳鸯了。难怪廖叔廖婶追着你相亲,你一个也不看,全部凉凉呢?这你也不能完全怨他们,他们老思想,是盼你过个好日子。”
“不过,在我看来,你们应该还有希望的,一个那么积极向上的女孩子一定很纯粹,也许还在等你。”
“大学毕业,在一起,吃了一顿饭。你知道吗?夜子,那一天我才看清楚她是多么好看的一个人。”
浩夜好奇:“不是一般般吗?我没有歧视的意思”。
廖一凡:“这丫头四年天气,如出一辙,不化妆不打扮,头发一个低马尾在背后一搭拉。”
“走路时常把两只胳膊往怀里一抱,背脊向前倾,就像只虾。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她。连毕业照都没换过新衣服。”
浩夜:“这是什么样子的心态呀,内向,自闭,生来孤独。”
这话一出口,把尚有点严肃的廖一凡惹得哈哈哈大笑开了:“这丫头鬼心眼子太多了。她当年考试的分数可是她们省的探花。”
“啥!分数地级二把交椅,这么样的牛人,那肯定聪慧着呢?”浩夜说。
廖一凡:“就是的,我们所有人都被她的外观骗了。看一眼土里土气的,身上就发现不了一处亮点。”
“可每次年终奖学金,她可都是一级棒的。有人妒忌有人恨的时候,她还是那个样,傻傻呆呆,一言不发。”
浩夜:“这一个人把自己弄的四年一成不变,这该是何等的心性啊!连我也自愧不如。听了神奇,她一定过得很好。”
廖一凡:“真让你一语中的,她现在已经是县教育局的副局,主抓教育,而且还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。”
“真不错,女中豪杰呀!这将来也许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一位。”
廖一凡:“更有趣的是,我们见最后一面时,我第一次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。”
“这话啥意思?什么叫庐山真面目?你都把我绕进去了。”浩夜说。
廖一凡笑道:“好看呀,大美女,班花算个屁。那是一级赞的校花。”
“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化了个淡妆,穿了一套雪白的莲衣裙,裙子上点缀的星星点点的栀子花。盘了个丸子头,那抬起头的脸上写着满满的自信。”
“尤其是那张脸,精美绝伦。那双眼睛,能摄魂。再穿一双蓝水晶高跟鞋,身高一下子追高了不少。”
“是那么的优雅,知性。还不失天然的纯朴之美。看一眼都让人顶礼膜拜,哪里还敢有一点私心杂念在呀!”
“父母的阻止,我们也没有正式确立过关系,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我与她是四年好友,可想转还起来怎么能张开口。”
浩夜连连说:“哎!我说凡子,你是完蛋了。你不会是患了一场单相思吧!这也是掉进去了,不能自拔的主。”
廖一凡:“我不也是太忙,忙着做生意,一心想着帮她还高利贷了吗?也没有几天在一起的”。
浩夜:“现在有联系吗?”
廖一凡:“有啊!每个月私人卡上都有她转过来的二百块钱。”
浩夜:“有趣,至少十年回本,这才六年,你还有四年机会。”
廖一凡:“夜子,有你这么算账的吗?这明白账,也让你算糊涂了”。
浩夜:“有啥明白的,感情账,怎么算都是一笔糊涂账。”
廖一凡:“不一定,这回从欧州回来,我就去把这笔糊涂账算清楚”。
浩夜笑:“我祝福你算回一笔好账,等你好消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