犒赏的命令一下,整座水师大营便活了过来。
堆积如山的粮草与成箱的钱财被直接运到了码头。
魏延的慷慨让这些刚刚经历背主转向,内心惶惶不安的江东水兵们找到了最实际的慰藉。
然而,第二道命令却像一盆冷水,浇在了这股热火烹油的气氛上。
“什么?!”
一名江东旧部的校尉瞪大了眼睛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要将魏将军的荆州兵,还有那些交州蛮子,编入我们各艘战船?”
“这……这是何意?!”
“是信不过我们吗?!”
质疑与不满的声音,开始在军官之中迅速蔓延。
他们刚刚投降,正是最敏感的时候。
这种打散编制掺入沙子的做法,在他们看来就是**裸的不信任与监视。
贺齐的帅帐之内,几名心腹将领情绪激动。
“将军!我等随您投效,是敬您爱兵如子,也是看汉中王乃当世人主!可魏将军此举,分明是将我等当贼来防啊!”
“是啊将军!水师作战,讲究的是常年累月的配合。他们荆州兵是旱鸭子,那些乌浒蛮兵更是连船都没见过!硬塞进来战时非但无益,反而会拖累我等!”
贺齐坐在案后,面沉如水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这些将领说的,他何尝不知。
但他更清楚,魏延这么做的目的。
这不是监视,这是融合。
更是……震慑。
“都说完了?”
贺齐终于开口。
帐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没说完的,现在赶紧说。”他环视着众人,“说完了的,就听我说。”
“第一,你们现在吃的粮食,拿的赏钱,是谁给的?”
无人应答。
“第二,若非魏将军,你们的下场,是回建业被孙绍猜忌至死,还是在这彭蠡泽上活活饿死?”
依旧是一片死寂。
“我贺齐带你们投效,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,是来打仗的!是为弟兄们寻一条活路的!”
贺齐猛地一拍桌案,站了起来。
“魏将军的兵是什么样的兵,你们很快就会知道。我的话就一句,谁敢在整编中阳奉阴违乱我军心,休怪我贺齐的剑不认旧情!”
说完,他拂袖而出,留下满帐面面相觑的将领。
……
长江之上,那剌第一次踏上了巨大的楼船甲板。
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,而是随着波涛微微起伏的木板。
宽阔无垠的江面,奔流不息的江水。
这一切都让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里,充满了新奇与审视。
他和他身后的三千乌浒蛮兵,就像一群闯入了人类城池的猛虎。
他们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虬结肌肉,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与野性。
与旁边那些身着制式铠甲,显得有些文弱的江东水兵格格不入。
“头儿,这木头做的东西,会沉吗?”
一名乌浒蛮兵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船舷,瓮声瓮气地问。
那剌没有回答,他只是走到了船头,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江风。
这风里,没有丛林中熟悉的草木气息,只有一股水汽的腥甜。
这是一个全新的猎场。
而他,是这片猎场里最顶尖的猎手。
三日后,一场史无前例的水陆协同演习,在长江之上拉开帷幕。
魏延、贺齐、邓艾、钟离牧等人,尽数立于旗舰的顶层指挥台上。
“开始吧。”魏延淡淡地说道。
贺齐点了点头,挥下了令旗。
“咚!咚!咚!”
战鼓声起,数百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开始动了起来。
分合、包抄、列阵……
江东水师展现出了他们身为天下顶级水军的实力。
船阵变幻如行云流水,精确而高效。
一轮轮箭雨从蒙冲、斗舰之上泼洒而出,在江面上激起密密麻麻的白点,展示着他们强大的远程压制力。
观战的江东将领们,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自得之色。
这,才是我江东水师的真正模样!
“该你们了。”
魏延看都没看那些箭雨,只是对身旁的那剌说了一句。
那剌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。
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环首刀,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!
“吼!”
随着他的吼声,数十艘快船之上,早已蓄势待发的乌浒蛮兵同时发出震天的战吼。
他们没有使用弓箭,只是将手中的钩索奋力掷向作为“敌舰”的靶船。
钩索精准地挂住了船舷。
下一刻,那剌第一个动了。
他如同猿猴般顺着绳索飞速攀爬,在靶船上的江东水兵还没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翻身上了甲板。
紧接着,是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
成百上千的乌浒蛮兵,如下山猛虎一般,涌上了靶船。
一场屠杀,开始了。
这并非真正的厮杀,所有士卒用的都是未开刃的兵器。
但场面,却比真正的厮杀还要恐怖!
江东水兵习惯了在拉开距离后用弓弩对射,他们的阵型与配合在这种船舷接战的乱战中,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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