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恕回到家以后,严侗就把他叫到了书房,问:“银子拿去了?你大伯怎么说?周家还同意结亲么?”
“嗯,周家同意的。大伯说……后天去下聘。银子……他过两年还您。”严恕说。
“我借给他的银子,从来就没想着能拿回来。他手那么松,银子到手就花完。”严侗摆摆手。
严恕想:六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,严侗随手就给了严修,且没想着让他还钱。可见兄弟毕竟是兄弟么。
严侗又问:“你见到严思了么?”
“额……见到了。二哥他……还躺床上呢。”严恕犹豫了一下,说得半真半假的。反正他进去的时候,他二哥的确是躺在床上,只是并不是因为打得动不了罢了。
“该!你大伯还舍得对他动家法啊?”严侗气。
“额,大伯也挺生气的。”严恕说。
“他还有脸生气呢?不就是因为他这个亲爹做的榜样么?还从小就带着思哥儿他们出入风月场所,好了,这会儿报应来了。我真是……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兄长?”严侗在儿子面前都忍不住吐槽他哥。
“……”严恕不便接这个话题。
“好了,那你后天还是跟着去周家吧,我这几日就不出门了。马上肯定全县城都要议论你大伯家的事了。我没脸出去。”严侗扶额。
“好。”严恕想着告退。
“恕哥儿,你等下。”严侗叫住儿子,“我警告你,我不是你大伯,如果你敢沾那些乐户娼妓什么的,我一定用家法活活打死你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我不敢。”严恕赶紧点头。
“你差不多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,很多事上须自己把持得定。不要把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。子曰:‘君子有三戒:少之时,血气未定,戒之在色。’我知道现在江南世家子中的风气很不好,你不许同流合污。以后什么同窗朋友聚会之类的,你给我小心些。”严侗认真地说。
严恕鸡啄米一般点头,开玩笑,他怎么敢?再说了,他这具身体,论周岁的话,才十三岁,搁现代就是初一的娃,去沾女色,这也太夸张了。
而且说实话,严恕是真的没钱。除了严修给他的那个所谓的压岁钱以外,他家不给他一点零花钱。包括买笔墨纸砚、买书什么的,全部从公账上走。夸张到他平时去书院读书的时候,回家路上觉得饿了,都没钱买个饼吃,兜比脸还干净。
当然,李氏为了防止他有急用,在侍墨那里放了五两银子。但是,这个银子他不敢花,要不然他爹问起来,他不好回答。
所以,有时候严恕也挺尴尬的,平时出去吃饭之类的,只能是别人出钱请客,他负责吃。如果他要回请,只能来家里吃。
严恕都十几岁了,家里管那么严的世家子真的是太少了。但是他不敢和他爹提出不满。而李氏也不敢多给他银子。万一有什么,那不是宠他,是害他,严侗肯定会重罚的。
李氏对这件事其实颇有微词,私下里曾和严侗提过两次,严侗不松口,她也没办法。
所以,根本不用严侗警告,严恕他就没这个条件去花天酒地。
严恕苦笑着出了书房,心想,最近他爹的心情肯定很差,他得多注意一些,尽量不要惹他爹。否则被迁怒也不是不可能。
后面那几日,严恕除去下聘的时候跟着去了趟嘉兴府城,其他时候,不是在家里读书写文章,就是去书院上课,乖得不得了。
严侗看儿子还算用功,慢慢放下了心。不再想着,思哥儿是不是会带坏自家儿子的事儿了。
果然嘉善县就是那么小,大家的八卦热情就是那么高,三月里的时候,严家的事儿都传到丽泽书院里来了。严恕不想听都不行。
一日,孙知承在课后把严恕拉到一边,神秘兮兮地问:“嘉善县学廪生严思是你堂兄吧?”
“额……是。”严恕就知道没好事。
“不是我想打听人家阴私啊。徽羽姑娘在嘉兴府真的挺有名的,你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公子都在扼腕叹息呢。她既美且韵,弹一手好琴,你堂兄可以呀。我听说,是怀孕了才去赎身的?”孙知承问。
“孙师兄,你打听这个做什么?”严恕真的要翻白眼了。
“嗐,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,他迷恋徽羽姑娘很久了。可惜人家沾都没让他沾一下。这会儿出这个事儿,他心里不忿么。说是要去学政那里告你堂兄一状,至少把他的廪生给除了。我想着,我们关系还不错,要不要劝劝他。”孙知承说。
“额……我堂兄人其实挺好的。不过出了这个事儿吧,即使没人告状,我估计他廪生的资格也不保。”严恕无奈。
“那倒不至于,你大伯和县尊关系挺好,在府台大人那边也有几分脸面,他儿子总有点优待的。再说,我听说你大伯下了血本上下打点,估计没人告状的话,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就那么过去了。”孙知承说。
“额,好吧,如果能没事当然最好。我二哥这人……哎……”严恕不知怎么说。
“其实,事儿也不算大,就县里几个浮浪子弟心存嫉妒,话说得难听些。最多是去了廪生的资格,生员的身份还是能保住的,不影响他去乡试。你大伯家也不缺廪生这点补贴么,没了就没了呗。”孙知承说。
“嗯,不过,如果因为这件事没了廪生的资格,终归不好听。如果师兄能……额……劝贵友两句,当然是最好的。”严恕说。
“嗯,那你给我一句实话,那孩子是你二哥的么,不是你大伯的吧?”孙知承问。
“什么!谁传的这话?嘴里说的都是什么?”严恕差点跳起来。
“好吧,我也觉得是那起子小人嘴里瞎嚼舌头。你就当没听过这话。”孙知承一缩脖子,转身就走了。
孙知承就比严恕大了一岁,平时就是个活泼爱笑闹的,对这些事尤其喜欢打听。
严恕真无语,这些读书人嘴里的话,真的比市井愚夫愚妇还要脏。若传到他爹耳朵里,他爹真的要气死。严家的名声啊,提都提不起来了。只能说还好已经分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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